景杉颔首,“我也这般推测,御史为人懦弱狡猾,欺软怕硬,若不是受他人指使定不会铤而走险。”
二人的揣测结果一致,奈何手上没有证据,只能暂且将此事搁下,各有心事地打道回府。
柳相已经加快步伐回到了丞相府邸,一进门,便再也遏制不住情绪,沧桑的脸皮马上涨成猪肝色,额头鼓起一排明显的青筋,胸口剧烈地起起伏伏,“哐”一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啪”一声拍在桌上,震得桌上杯盏相碰,叮咣作响。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他大吼大叫,一时没忍住,抬手就将桌上的大小杯碟一扫而空甩在地上。
细瓷做的杯碟掉了地,发出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噼里啪啦作响,像是放了一串鞭炮,碎瓷片四处飞溅,茶汁“哗哗”地洒在地上,摊开一片水渍。
屋中几个丫鬟吓了一大跳,赶紧熟练地缩了脖子,低了脑袋,垂着眉眼不动声色地往角落退去,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外头准备端茶进来的丫鬟也住了脚步,干巴巴地在外杵着不敢进屋。
“太爷息怒!”
丫鬟们压低了声音嗫嚅着开口,连大气都不敢出。
“息怒?”柳相一听这话果然又勃然大怒,“如何息怒?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竟连个小小官印都处置不好!要这帮人有何用?”
柳子邵在屋中听到动静,赶紧将书案上的点心和蛐蛐儿手脚并用地收拾干净,随后才小心翼翼地从侧门绕了进来。
一进屋,他便瞧见地上一片狼藉,心中便知道爷爷已经发过了脾气,顿时又有了点底气,便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劝告,“爷爷,莫要和他们一般见识,您消消气。”
柳相一抬眼便看见自己孙子那副没骨气的怂样,顿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叫你抄写的四书五经写了吗?你若是有点出息,柳家也不会被这般打压,你可知道这偌大的家业都是我一手撑起的?”
柳子邵乖没卖上还被批斗一顿,马上犯怂,便也垂了脑袋,缩了脖子,像个木头似地杵在原地不敢开口。
“罢了罢了,”柳相长叹一口气,向柳子邵摆摆手,“我一瞧你就来气,出去!没抄完四书五经前不许吃饭!”
柳子邵大骇,正欲反驳,奈何一瞧见柳相大发雷霆的模样就害怕,只得又将下巴抵在胸前,缩手缩脚地原路返回。
柳相看着他蜷缩成一团的背影就烦,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许久,又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一个不成器的孙子,豺狼虎豹一般的政敌,柳家简直是内忧外患!”
他说到气头上,将桌子拍得噼里啪啦,旁边几个丫头被吓得不轻,他每拍一次,几人便狠狠战栗一次。
“薛林策,景杉,”柳相恶狠狠地瞪着眼睛,浑浊的眼球全是血丝,其中翻涌着深不见底的波涛,“竟让这两个小兔崽子给灭了志气!你们给我等着,我柳家不会放过你们!早知今日,还不如让姚一凡继续做这个左相!省得今日和两人斗来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