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前后脚落了座,空气中一片饭菜和酒味混合的香气,甚是醉人。
薛林策和梁县令碰了杯,厅中地面上落着几支鹤形的大灯,一亮,屋中便照得如同白昼,仿佛真的仙鹤下凡,清澈的酒水中都晃晃悠悠着橘色的鹤形,甚是动人。
大伙有说有笑,唐洛瑜和薛林策两个时常问起梁县令京城外的事,又免不了谈及那为非作歹的红阳道。
几杯酒下肚,梁县令脸上已然有了些红晕,本就健谈的他更是打开了话匣子,听到红阳道便将杯子搁在桌上,一拍大腿。
“说起这邪教,我倒是想起去年秋天确实有一帮自称是江湖郎中的人来我们县中分发红枣。”
大伙一听便知道是咒枣术的事,纷纷一惊,也赶紧搁下酒杯凑了上去,薛林策和梁县令对了一下时间和郎中的人数、样貌,确定就是红阳道那伙人。
“没料到这帮邪教手竟伸得这样长,”薛林策眉心抽了抽,“如此算来,他们应当是将附近的县都跑了一遍,广撒网,能套中几个是几个。”
“没错,”梁县令又灌下一杯酒,清炯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开口时含了些得意,“这红阳道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四处分发红枣,不过所幸我听过一二道术,觉得奇怪,便干脆带人将他们拦住。”
众人齐齐一惊,没料到梁县令办事竟这般果决直接,纷纷来了兴致,柯苒更是差点要将脑袋探到桌面上。
“然后呢?”他迫不及待地追问,“他们可承认自己是红阳道人?”
“那必然不可能,”梁县令摇头,“这伙邪教装腔作势,但是明显有备而来,我将他们扣留后彻查了他们携带的药箱,发现其中竟当真是医术和药材,甚至还有许多手写的药方,这才明白其中定然是有震郎中的,即使不是行医多年的大夫,也必然是多少学了些医术。”
薛林策拧了拧眉,上次那帮人来岳东时分发得迅速,离开得也快当,跟一阵儿风似地,他们硬是没捉住半个可疑人物,没想到梁县令那边把人拦住了竟也没有查出半点纰漏,果然是狡兔三窟。
柯苒的太阳穴跳了跳,“那怎办?难不成就这样放了?”
“别无他法啊,”梁县令有些苦闷地摇摇头,随后又一仰脖子,将杯中的酒水喝尽,“毕竟是打着江湖郎中,悬壶济世的名号来的,又发了些枣子给当地百姓,你又没有证据,便只能由着他们走了。”
此话一出,大伙便齐齐哀叹一声。
柯苒仍旧不死心,继续追问:“那那些分发出去的红枣怎办?”
梁县令眉心抽了抽,脸上慢慢浮现一丝愧疚和为难,“这伙人走后我依旧放不下心来,便同师爷商议,准备将红阳道分发出去的红枣收回来,哪想还未开始动作,县中竟发生了邪教叛乱一事。”
经历过岳东和南下平反一事后在场众人一听“叛乱”二字心里就直发毛,纷纷瞪大了眼睛,心中咯噔一下,个个屏息凝神瞧着梁县令等待他的后文,好似他是个出色的说书先生。
柯苒双手撑在桌上,就差将两个耳朵搁在梁县令跟前了。
“好在县中还有驻扎的兵力,”梁县令脸上又轻松了一分,“那次叛乱还未闹起来就已经被镇压下去了。”
大伙闻言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彼此交换一个放松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