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薛林策正忙得四肢不空,两只手分别夹着三只粗细不一的毛笔,连嘴角都有些墨汁,发髻也散乱许多,额前飘着些碎发,在灯火下摇摇晃晃,随时有被点着的风险。
唐洛瑜一怔,随后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听见动静,薛林策便抬起头来,夫妻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薛林策半是尴尬半自嘲地笑笑,将手上夹满的毛笔搁下。
“你来了,我方才没有听见。”
“可不是嘛,咱薛大人可是大忙人儿,又忙得没有用晚膳。”
唐洛瑜轻笑一声,将书案上收拾出一块可以搁置汤碗的地儿,随后拿出白瓷细骨的勺子,一勺一勺地将汤盛在青花瓷的碗中,端给薛林策。
热气氤氲上来,夫妻二人的眸光都温和无比,水润润的像是冰雪初融的湖面。
“你怀着身子,做饭熬汤这些粗活交给下人去做就是了。”
薛林策接过汤碗,就着热气喝了一大口。
“少做美梦了,”唐洛瑜嗔怪一句,“这就是丫鬟们熬的,孕妇不能做什么能做什么我可是门儿清。”
她脸上满是俏皮的笑,薛林策点点她的眉心,想给她也盛一碗,她怀着身子,口味也变了不少,不太喜欢这个味道,便“逼迫”着薛林策将汤喝干净。
两人在书房中小闹一阵,随后又各自坐下来,薛林策继续详尽地描绘那简易版本的五针瞄准镜,唐洛瑜则一张一张地检查,看是否有什么遗漏。
这一夜倒是过得平静,唐洛瑜肚中的孩子也安分许多,夫妻二人睡了个好觉。
但是次日天刚微微亮时抱琴便急匆匆地找到了薛林策。
这会子薛林策已然起床好一会儿,刚用完早膳,正在屋中整理昨日的资料,见抱琴一脸惶恐地进来着实吃了一惊。
“怎的了?可是洛瑜出了什么事?”
“不是不是,”抱琴两只手都摇起来,“不知道是谁将您骑射精湛的事情说出去了,小……那个鲜卑殿下说是要找您比试呢!”
薛林策手上动作一顿,眉心抽了抽,“找我比试?”
“是啊!”抱琴脸上沁出一层冷汗,“他带了好几个人,方才在大门口的时候家丁就不敢拦,这会儿恐怕是已经进了院子!您快些去瞧瞧吧!”
薛林策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无法,也只得将手上的东西暂时丢了出去迎接。
果然,刚走到门口,他便瞧见小花带了一众鲜卑人已经进了前院,院门大开着通风,他在书房门口时恰巧和对方的眼神撞个正着。
“薛大人!”小花身边的侍卫喊了一声,“听闻薛大人骑术精湛,殿下正想找您切磋一二,还请大人莫要推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