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酒桌上的文化正在渐渐的改变。领导们以前都喜欢搞上两口茅台,现在更爱喝五粮液。都说它口味醇厚,入口甘绵,而且喝了还不上头。陈九江是听过的,喝起来,倒是头一次。
黄光祖拿出了两瓶五粮液,文经理开了一瓶就给陈九江三人满上,然后剩下半瓶都放在了黄光祖的身边。
黄光祖拿起酒瓶自己斟了一杯,并解释说:“陈书记,每天中午喝半斤是我老习惯了。剩下的你们解决吧。”
这话听的陈九江暗自咋舌,这五粮液可是个好东西,一瓶酒要一两百块。这老头一顿饭,就要喝掉自己半个月的工资,当然还不算菜。刘一手可不管这个,好酒就要好好的喝,多喝多赚。就连文经理也是这样的想法,毕竟他能上黄光祖的桌,也不是常有的事情。
黄光祖端起酒来,先敬了陈九江一杯说道:“陈书记,你这样的干部,还真少见。”
陈九江说:“没有办法,乡里太穷,总是要找找出路的。”
黄光祖听了陈九江的介绍,叹息着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你们乡里还如此的落后。打个工也要你这书记亲自跑一趟。”
陈九江道:“乡里人安逸惯了,多是不愿意出来。都觉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
黄光祖道:“是呀,是呀。打工的条件确实艰苦,就好比我年轻创业的时候,那是什么样的苦都吃过的。有一次出海,船坏了,整整在海上漂了一个多月,才获救,险些死在船上喂了鲨鱼。”
陈九江道:“没想到啊,黄老板不但会做鞋,还干过海员。”
文经理道:“黄老板哪里是海员呢,可是实实在在的海运公司大老板。”
这一下让陈九江肃然起敬,现在能称得上海运大老板的,可都不是等闲人呀。
黄光祖骄傲的说:“陈书记,不瞒你说。这个鞋厂对我来说就是个小玩意。可是意义却不小,它可见证着我女儿的成长呢。”
文经理也说:“陈书记,你可不要看我们鞋厂小。凭着黄总广州商协副会长的身份,我们有做不完的单子。在我们厂上班,挣钱是必须的事情,只是辛苦一点,早晚都要加班。”
历来打工想要挣钱,多是和加班有关。这样不但能多拿一份工资,还能减少花钱的机会,不过却极其辛苦。
陈九江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说:“黄总,你也知道打工的辛苦。所以押金的事情是不是可以不要了?”
黄光祖转头问文经理道:“你们是怎么谈的?”
文经理就把他的话说了一遍。黄光祖说:“陈书记,你看,这已经很照顾你们了呀。”
刘一手道:“说来说去,不还是要押着一个月的工资吗?这也太不划算了。”
黄光祖想了一下,对陈九江说道:“这样吧,如果你们乡里的人,能在我的厂里干满一年,我就将押着的工资发给他们如何?不但如此,过年的时候,来回的火车票,我也一并包了。”
听了这话,陈九江和刘一手都很高兴,借着黄光祖的酒菜,谢了他的大量。
黄光祖说,你也不要谢我。老板挣钱,要什么,还是要工人。实不相瞒,广州现在发展的很快,需要大量的工人。你能给我送来工人,就是给我送来了财源。看在你陈书记的份上,我也会加倍照顾他们,尽量让他们少受委屈。
黄光祖是个做大事的人,什么都看的开,不像他的女儿样样斤斤计较,却一事无成。
酒过三巡,陈九江又问黄光祖,他说:“黄总,既然广州的工人如此难招,为什么不考虑到别的地方建厂,比如去我们大河县。”
黄光祖摇了摇头,笑着道:“陈老弟,看来你对做产业还是不了解啊。制鞋是个产业链,任何一个厂子都离不开这个链条。打个比方说吧,我的设计师拿出一双鞋子,上面的所有材料,哪怕是一根线,一个扣子,都会有人立刻送上门来。在你们那行吗?”
陈九江这才明白,常谈招商引资,为啥招起商来,那么的费力。原来你没有一个相对成熟的产业链,对于投资者来说,就失去了投资的吸引力。
告别了黄光祖,陈九江又转了很多厂家,直到最后一班车开来,才回到金霄的厂里。金霄已经回来,正在候着陈九江,陈向阳却还在外面。
陈九江将鞋厂的信息详细的和金霄说,尤其是介绍了黄光祖的鞋业。金霄说:“陈书记,你也是精明的人,可是到了广东,就转不过来了。你想啊,羊毛出在羊身上。只要你进了他的厂子,还不是由着他摆布?”
陈九江道:“那可怎么办,到时候他若是变卦,不是拿他没有办法?”
金霄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刚出来都是要交学费的。不过这黄光祖倒是个人物,在广州也是跺跺脚就能地震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