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怎么来了,我,我没事,我正准备回去呢,正好你们来了,我要带一个姑娘给你们看看,是她救了我,我,我要娶她。”他微微红了脸,又咧嘴一笑。难得露出了些许少年人的意气来。
“姑娘?哪里来的女子,这处山庄空无一人啊?我儿,慢点,你慢点却,你去哪…”
将军跌跌撞撞,直奔北院绣楼而去,却已是人去楼空,干干净净的甚至有点凄清,而这一路过来,也未见云中山庄的任何一人。
“轰”的一声,脑子里似乎有根弦断了,将军颓然在地,她走了,走的干干净净;她不要他了,在和他缠绵一夜后。而他,却连她到底是谁,真正是谁也不知道。人海茫茫,何处去寻?又凭何去寻?
最终,将军还是回了家,毕竟是家族的嫡长子,名正言顺的家主继承人,看着父亲日渐衰老的脸庞,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这般堕落,何况,他还答应她,要成为战神呢,又或者,他成为真正的将军之后,她就会回来呢。
他上战场,立军功,官也越做越大,最后官封正一品镇国大将军,真正成了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
可是,她还没回来,多少年了,是四年还是五年了呢,是四年八个月零四天,是一千七百零八个日日夜夜,她怎么忍心呢,她怎么这般狠心呢。
他最终还是定了婚事,柳家的大小姐,柳家可是当今太后的娘家,虽然太后已经仙逝,却也是一顶一的权贵之家。
他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因为他心中的妻子只有她,最后他却也同意了,但也只是接受订婚,毕竟如果没有她,娶谁不是娶?
可是订婚宴他却没有到场,而是…
云中山庄依旧冷冷清清,他在她的绣楼里喝的得酩酊大醉,他心中的妻,从来只有她呀,可是他又是这般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就他一人忍受这蚀骨相思。他又心存幻想,或许她一吃醋就回来了呢?可是转念又想到,万一她真的生气再也不回来了呢?想到她可能永远不回来,将军猛地一惊,酒已醒了大半,策马扬鞭,直赴皇宫。
“爱卿可知这匈奴狡猾的很呐,这仗可不好打呢。”
“匈奴犯我边境,占我领土,欺我百姓,不除之,民心难安,臣愿领兵为陛下解忧。”
“好到是好,只是听闻你才给我的小表妹下了聘礼,不等完婚后在走嘛?”
“匈奴不破,何以为家?儿女情长,何足挂齿,望陛下早日下旨。”
三日后,将军出征。不到半年,连连大捷,压进匈奴都城。
“皇妹啊,此人杀戮太重,并非淑人,何况…哎…”
“皇兄莫要再劝,人我是一定要嫁的,当初母后不让我做这长公主的深意皇兄应该明白,皇兄当年的承诺可还作数?”
“承诺朕自然记得,可是皇兄也就你这一个妹子,何况我朕已君临天下,自然能护得你周全,你又何必呢?”
公主不养在深宫,武德皇后仙逝后被皇后安排在云中山庄,生活了十多年直至及笄之年。
那个总是喜欢笑的皇后为的是在她走后给最心爱的小女儿一方净土,怕的是她走后在没人能护住她的小女儿。她不相信她的丈夫,那个君临天下的男人,因为他是那样轻易的就娶了那么多女人,他是一个好君王,却不是一个好丈夫。她也不相信她的大儿子,太子殿下,因为这个儿子太像她的丈夫了。
她死之前,逼着儿子发誓,要照顾好妹妹,永远不利用,许她婚姻自由,至于公主之位,她的女儿不需要,以柳家大小姐身份就很好。
在一连串的捷报后,忽然没了消息,公主心里乱的很,便向皇兄请求,去上战场。
“皇妹,这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有何不可?我的夫君如今生死未明,我又如何坐得?当年及笄之礼你便将我禁于宫中是想让我和亲吧,他为你安了这天下,你才……如今我们终于订婚,你这又是为何?”
“皇兄在你心中竟这般不堪?算了算了,你自己看这军情吧,如今正是重创匈奴的绝好时机,一旦此战成功,可保这江山百年太平。”
“…孤军深入…不行太危险了,是九死一生之局啊,若这仗赢了,你便可稳坐这江山知道百年之后;若输了,你倒是除了一个心腹大患,我却失去的是此生挚爱啊。既然如此,不敢奢求皇兄顾念血脉至亲,只求让我们夫妇一同生死。”
既然不能和你同生,便和你共死吧。
一袭红衣,像极了离别那日,又像极了初见那天,而这次却是重逢。单骑赴战场。
“皇上有旨,请长公主殿下接旨——
朕命你将我的妹夫,这大周朝的驸马平安带回,不惜一切代价,特赐金牌。……持有此牌,如朕亲临。”
“臣妹接旨,定不负圣意。”
长公主颤抖着接过圣旨与金牌,向着正东方位深深叩首,既而翻身上马,向着边境大营而去。
皇兄,终究还是疼我的,或许是我之前误解了罢,此去归来,一定要给皇兄赔个不是。
三天三夜近乎昼夜不分,策马疾驰,终于赶在偷袭计划实施的前三天抵达。
边境西南大营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马儿的脚步却越来越慢……
“我到底以何身份来见他?未婚妻柳家大小姐?还是长公主?还是当年故人?近乡情更怯,竟是这般啊。”
长公主喃喃自语,虽未想好,脚步虽慢,却仍是抵达大营。
“军营重地,来者何人?”
“本宫乃当朝长公主,奉陛下之命来此宣旨,速请将军接旨。”
来不及多想,便脱口而出,又暗暗笑道,这是军营重地啊,除了圣旨与长公主身份,又有哪个身份能轻易见到将军呢?到是她傻了。
“臣接旨,啊,是你!是你吗?卿卿,我不是在做梦嘛?”
“将军快起,自是故人,不必拘束,你我,不如先进大帐。”
“好好好,公主,嗯,公主这边请。”
“你们暂且退下吧,本帅有重要军情与公主殿下商讨。”遣退了众人,帐中的气氛有点冷凝。
“你...”
“你...“
“你先说!”
“你先说!”
“好,那我先说吧,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我很好,你呢?”就是很想你,藏在心中的剩下半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