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老实说,我没自信拍好一部很长的电影。我没有认真制作电影的经验,也没有写过剧本……”
厉乘风嘴上辩解着,但他其实很清楚。
绝对不是这个原因。
自己会想到这个点子,绝对不只有现实面的问题。
“……于是我——”
或许——厉乘风只是想挑战看看。
再拍一次也好。
厉乘风想安柠和鹿宁宁,该怎么拍才能拍出她们的魅力?一想到这里,脑中自然浮现了“美丽云城”,这部让年轻时的父亲投注了所有心力的影片。他很向往这部片的拍摄手法,同时这部片也让他发现自己没有父亲那样的才能。
自己果然无法达到父亲的境界。但是,即便如此——
“——我就想,来拍类似‘美丽云城’那样的作品如何呢?短片即可,没有台词也无妨。借助五月‘杜鹃美景’的绚烂,拍一部捕捉人物和景色的光芒,表现出影像美的作品……”
厉乘风拿出几张画好的分镜稿,排列在桌上。
构想的概念,是漫步在杜鹃花道里的少女。
“只靠我和李佳绝对不可能成功,如果成安柠和鹿宁宁同学愿意协助我们,或许可以……”
一旦将想法转换成言语,厉乘风的内心深处又静静地掀起了涟漪。
假如我们有能力……我想拍,我想试试看!
看到厉乘风握紧拳头,眼神是那么真挚,鹿宁宁和安柠忽然回遇神。
安柠红了脸,显得心慌意乱。鹿宁宁虽然维持一本正经的表情,脸颊却越变越红。只有安安一个人感到疑惑,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乘风。”李佳喜孜孜地说。
“嗯?”
“你不要一直啰哩啰嗦地解释,要拿出导演的架势,给我们一句充满魄力的话啊!”
“——我想拍这种影片,大家觉得如何?”
厉乘风望向安柠和鹿宁宁,安柠依旧红着脸,害羞地垂下双眼。
“我觉得很棒。厉乘风同学构思的影片,我很想参与,也很想了解。我也想要更进一步认识厉乘风同学……”
“赞成。我加入社团就是想让厉乘风同学自由地拍我……因此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我想亲眼目睹厉乘风同学构思的影片——一
“嗯?”做出回答的安柠和鹿宁宁,互相看了对方。
两个人几乎在同时暴出青筋。
“……宁宁,不准学我。”
“……你才是呢,安柠。”
鹿宁宁和安柠气愤地互瞪。
“这么一来,不就显得我们默契很好吗?好讨厌喔!”
“……啧!跟你意见相同,我也非常不高兴啊!”
“别……别这样嘛!你们先喝杯水,冷静下来——”
厉乘风慌张地安抚她们。
这时候,安安忽然天真地说出火上加油的话:“宁宁和安柠姐姐……感情好好喔!”
鹿宁宁和安柠表情大变,异口同声地说:“——绝对没有这回事!”
大笑出声的李佳看来也没什么意见。
四人又针对几个李佳想到的点子进行讨论,最后仍旧决定采用厉乘风的构想。
计划大致上讨论得很顺利,只有在最后餐厅快打烊,讨论渐入佳境的时候——
“乘风,还有……最重要的事情还没决定呢——主角怎么办?安柠和鹿宁宁,要选谁?”
李佳的提问,让和睦的气氛为之一变。
鹿宁宁和安柠的反应正好相反。
“我想演,请让我试试看。”
鹿宁宁毫不犹豫举起手。她认真的表情完全没有一丝迷惘或忧郁,让厉乘风怦然心动。虽然她脸色显得有些紧张,却有着绝不退让的纯粹意志。
“如果厉乘风同学觉得我很适合的话,我愿意!”
另一方面,安柠则是——
“——安柠?”
李佳皱起眉头,纳闷地问。
“主、演……”安柠畏惧地说道,显得有点六神无主。
厉乘风忽然发觉,她现在的神色,就和李佳邀她加入影协会时露出的痛苦表情一样。
“安柠,你怎么了?你不想演电影主角吗?是不是在介意什么?”
“没、没这回事——没有!真的没有!可是……”
她回答得很不干脆。
看起来很悲伤又像是焦躁,表情非常复杂;还不时偷瞄厨房,似乎很在意双亲。
“只不过……要主演电影,就必须演很多戏吧……?”
“当然啰,主角的戏份很多嘛——”
“嗯……的确是这样。我明白,啊哈!我当然懂,也很想演主角,可是——”
和一脸纳闷的李佳不同,鹿宁宁仿佛早就预知安柠会有这样的反应而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厉乘风,仿佛在窥探他的反应。李佳也回过头来,等他做出判断。
安柠很犹豫,表情充满了不安……
“——厉乘风同学……我……”
安柠到底在介意什么?厉乘风无法想象安柠现在的心境,却在她的眼眸深处看见了恐惧。
“安柠……?”
正当厉乘风要开口时,安柠的母亲从厨房探出头,露出跟刚才一样的开朗笑容。
“安柠——差不多要打烊了,怎么办?你们还要继续坐一会儿吗?”
“……啊,妈妈,对不起!我们是不是妨碍到你们收拾店面了?”
原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虽然安柠的母亲微笑地说“没关系”,但是鹿宁宁看过时间后着急地说“搞不好会挨阿姨骂”,于是大家就决定今天就此解散,下次再继续讨论。
……厉乘风还没有接触到安柠和鹿宁宁内心最深处。
他以为近在眼前而伸出了手,却没想到意外地遥远。她们的内心和厉乘风一样被薄雾笼罩,什么也看不到。父亲拍摄的“美丽云城”的优美影像,以及情书上的文字,在厉乘风的脑海中交织成螺旋状。
鹿宁宁和安柠其中一人将带给厉乘风的新希望,在他的脑海中无止尽地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