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好像来了不少地方上的一般访客,对于活动筹办者来说,这是十分令人欣慰的事。更何况有像你这样的贵宾莅临——虽然只是偶然来访。对我们来说气氛也因此更热络——你好,初次见面。我是电影社社长南井。”
“电影社?我看节目表的时候就有点疑惑,你们跟厉乘风的影研会是不同社团吗?”
“是的。似乎是在前几届发生了一些事。社团活动内容都一样……总之就是拍电影。这位是副社长兰兰。我是厉海导演的超级粉丝,最喜欢你演出的祈祷那部作品。”
“听你这么说,我很开心,谢谢。”
“马上就要开始的舞台剧,今年似乎准备得特别认真。虽然对你这种专业级演员说这件事有些不好意思,但我个人认为应该是值得一看。
“喔,我虽然本身喜欢演戏,但也很喜欢欣赏别人的演出。嗯……名称是?”
“‘围绕营火晚会的SSAW。听说SSAW代表春夏秋冬,同时也是来自四位主角的名字。”
“我很期待这出舞台剧。还有——”
叶雪拿出节目表,“啪啪啪”的翻着,然后突然在其中一页停下来。兴致勃勃的眼神向厉乘风看过来。也许是反射动作,鹿宁宁化身为厉乘风的盾牌,往前跨出半步。
“——影协会和电影社要举办电影对决发表会吧?”
“啧!这家伙果然想来看我们的电影发表会啊!”李佳脸上这么写着。“……咦?”而安柠则在一阵惊讶之后,从交握的手中可以感觉到她开始紧张地冷汗直流。
“咦?咦?啊,叶雪小姐,你要来看我们的电影发表会吗?”
一开始光是叶雪的存在,以及接下来叶雪不断捉弄厉乘风,就占满了安宁的心思,她似乎完全没预料到会有现在这样的发展。“嗯嗯。”看到安柠大惊失色的反应,叶雪笑着点了点头。
“反正也有时间,而且到现在突然分头行动不是很奇怪?我纯粹只是想看看厉乘风将安柠,鹿宁宁拍得如何……还有是否有好好捕捉到两位的魅力。”
虽然叶雪投过来的视线多少让厉乘风心惊,但总算能不闪躲她的眼神。厉乘风认为可以做到这样,应该是确实地感觉到了。感觉自己捕捉到,或至少也注意到两人的演技魅力,并且让两人彻底表现出来。“但是叶雪小姐……”鹿宁宁带着温柔的微笑说道。
“我们的‘一个夏天的小月与小阳’,和电影社的‘恋爱与牛奶瓶与海边的风’都参加了夏季云城业余电影作品比赛——也就是叶雪你为了担任审查员而来到这里的那个比赛。你在评审会中应该也看得到吧?”
“哎呀,是这样吗?哦——那可更让人期待了……不过——”
叶雪故意坏心眼地说:“我看得到的只有入选作品。所以在前一阶段审查就落选的作品是看不到的喔。”
“……嗯,这么说也没错。”
“而且,比起和不认识的叔叔阿姨一起看,和实际制作的你们一起观赏绝对比较有意思吧。都已经玩到现在了,我想一直在这边待到学园艺术节结束。而且我也很期待营火晚会。”
“……咦!”包括知佳在内的厉乘风四人,影研会全员瞬间冻结。
“咦、咦咦?叶雪小姐,你说营、营火晚会——!”
“安柠?”看到安柠惊慌的反应,叶雪垮下脸显得有些难过。
“安柠,你不希望我也一起参加吗?”
“没、没有。只是,那个,嗯、嗯——唔唔唔——我和鹿宁宁对营火晚会一直——”
安柠简直就要哭出来了,同时满脸通红,无助地往厉乘风的方向看过去,有如抓住救命绳般紧紧握住厉乘风的左手。安柠?厉乘风担心安柠的同时,和李佳,鹿宁宁不约而同地在同一瞬间对叶雪说:“呃,叶雪小姐,营火晚会只有学生能参加。”
“营火晚会不开放给校外访客,所以闭幕式以后请早点回去——”
“绝对不欢迎。”
不同于安柠有如求救般紧握着手,鹿宁宁像是要守护一样握牢厉乘风的左手,还有同握在一起安柠的手。她强而有力的握法,传达出不管叶雪做出什么行动,绝对不让她有机会介入三人之间。沉稳的表情里藏着火焰般的毒。
“营火晚会只属于我、厉乘风同学、安柠、李佳学姐,以及其他全体同学,因此大家都非常期待。可以说是辛劳后的奖赏,所以即使是叶雪小姐也不能参加。”
“是吗?虽然很可惜,那也没办法了。”叶雪的表情看来仍旧愉快。李佳对鹿宁宁露出表示“噢,你真是太强了!”的表情。安柠则一脸复杂纠葛地看着鹿宁宁,然后看看厉乘风,最后情绪低落地低下头……
这时——
“南井学长、兰兰学姐——!”
“节目即将开演——接受无座位观赏的来宾仍可入场——有兴趣的来宾务必请进!不接受中途入场。”到前一刻为止,在体育馆附近这么呼吁的戏剧社一年级柜台工作人员,对着站在那里说话的厉乘风他们打了招呼。
“不好意思,即将要开演了……请你们开始入场。”
“嗯?啊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家有话晚点聊,先入场吧?是吧?厉乘风?”
“啊,是啊——安柠,鹿宁宁。”
在柜台领取记载了剧名、大纲以及演出入员名单的传单跟问卷之后,由南井社长带头,厉乘风牵着安柠,鹿宁宁两人的手,一边用摄影机拍摄一边走进体育馆。
进场时窗户已经拉上黑幕,灯光也调为昏暗的体育馆里,一排排的摺叠椅几乎都被坐满,后排甚至有站着欣赏的人群,呈现出大受欢迎的盛况。也许这是因为上午演出场次的风评极佳,看起来像地方人士或社员家人的观众稀稀落落散布,然而学生观众占极高的比率。
对于即将开演的舞台剧的期待感与稍有凉意的静谧气氛,加上此起彼落尚未中止的交谈声,在这些成分组成的特殊紧张感中,众人移动到戏剧社社长连同叶雪的份一起预留、位于剧场中间的座位。跟在南井社长之后,叶雪也坐下来,并对着厉乘风招手说:“厉乘风,坐我旁边吧。”
为了不让叶雪得逞,鹿宁宁一个箭步冲到厉乘风前方,坐在那个位置上;看到鹿宁宁的举动又惹得叶雪嘻嘻笑了。厉乘风坐在鹿宁宁旁边,最后安柠坐在最左边的位置。
这时扩音器刚好传出:“……感谢各位来宾莅临观赏本日云城高中戏剧社‘围绕营火晚会的SSAW’下午场公演。正式开演前在此宣布注意事项。本公演接受拍照摄影,请勿使用闪光灯。另外——”
啊,没错,去年也是。第一次拍摄鹿宁宁的时候就是这样,将自己导引到“当下”的契机——当厉乘风想着这些的时候,感觉有人轻轻拉着他的左手,不,不是左手,而是左手的衣袖,显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嗯?厉乘风疑惑地转头看安柠——
“——……厉乘风同学。”
安柠用在扩音器的广播声覆盖下,除了坐在身边的厉乘风以外谁都听不到的音量轻声呼唤。她凝视着厉乘风的脸孔,带着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仍清楚透露出焦虑的眼神。怎么了?厉乘风用视线表达关心后,安柠踌躇着沉默下来……将眼光别开。
她看着即将开演的舞台说:“我没事。抱歉……什么事也没有。”
“——这样啊。”
虽然不知道安柠想说什么,但从整体感觉和她心事重重的眼神——虽然只是刹那间瞥见,在在都清楚地透露出不可能没事。厉乘风也重新将视线转回舞台方向以后,若无其事地温柔轻拍安柠的头。噢——安柠不好意思地低声呢喃。在广播声中,安柠以极低微的音量说:“……我,我知道的。”
仿佛在自言自语。
“我知道我应该要像鹿宁宁一样,直接拒绝。因为对我来说不管对方是谁——鹿宁宁就不用说了,但鹿宁宁之外的女生碰厉乘风同学更让我感到非常不舒服……”
宛若在黑暗中说给自己听一样。
“我喜欢厉乘风同学的心情,绝对绝对不输给鹿宁宁。我好几次都得到你的帮助,而且你也让我感受到心动的感觉。而今天的学园艺术节比去年有趣许多……我打算为了知佳学李佳学姐让学园艺术节气氛显得更热闹,而我的动力就来自身边的你。所以,我明知道自己应该像鹿宁宁一样该生气就生气,该拒绝就拒绝,可是我却——”
安柠再次轻拉厉乘风的制服,然后牵住。
“我……做不到,完全没办法讨厌……叶雪。因为拥有像那种——那种演技的人——”
安柠的眼睛仍映照着这个夏天,在大银幕上欣赏到的叶雪的演技,至今依旧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