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殊已经长大了,她能够在这种绝望的情况下,保持着最后的冷静,
她要把自己的知识好好回馈给等待了她很久的祖国,
而一个叫做丁弘的男人接待了她。
男人看起来很沉稳,这份沉稳让苏曼殊心里稍稍有些安心,
她听王管家说,这是司眠芷一点点亲手培养起来的,接替她工作的人,
就将自己在国外学到的理论一一讲述给丁弘,
丁弘显得很高兴,但是却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
是苏曼殊靠着自己的识人技巧,从他周身的气氛中感觉到的。
而且丁弘没有立刻将这些东西公之于众,
“把这些理论写下来,
我认为这些都是很好的理论,但是不一定就适合我国的国情,
我需要多思考几遍。”
苏曼殊很乐意将这些所学转化为通俗的语言,
毕竟领导人愿意琢磨思考,而不是莽撞地决定确实很让人放心,
王管家看着丁弘谨慎的行为,却没有一丝喜悦,
这是拿司眠芷的命换来的啊。
……
苏曼殊见证了改革军是如何一步步将外敌打跑,又与执政派步步为营夺取最终胜利的,
她被领导者视为理论研究第一人,得到了极高的赞誉,
她看着自己的国家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这时的苏曼殊已经成为一个老奶奶了,她满意地躺在摇椅上,
有记者采访她,
“您怎么看有人说民国是最浪漫的时代?”
苏曼殊掉了不少牙齿,说起话来有些漏气,
“哎,他们说的是资产阶级的生活,那是奢靡浪漫的。
可是,你听我描述一个明明处在同一个时代,却截然不同的场景。
男人给了女人最后一个吻后,溢出一抹微笑,绑紧了身上的炸弹,冲向了佩戴者先进武器的洋鬼子。
西装革履的青年们散作满天星,分布在世界各地求学,又回国聚做一团火,点亮我们国家的烈焰。
繁花迷人眼的京城,阴影里,有人倒在血泊中,被割断的喉咙里鲜血汨汨流出,临死前仍然试图大呼,却只看得出口型是‘杀贼’。
你告诉我,这是一个浪漫的时代?
孩子,你们不能忘啊,不能看着那些奢靡的富贵人家,就忘了我们曾经还有‘捡尸人’的工作,
死的人太多了,他们都出身于穷苦百姓家庭,可是这并不是他们能被遗忘的理由。”
记者眼里也含了热泪,她该转移话题了,不能让面前的老人太过伤心,对她的身体不好。
“听说您小时候是被收养的?”
苏曼殊点点头,她将司眠芷的事情一一讲述给记者,
记者有些惊讶地问,
“你的意思是说,她不仅资助了上万名儿童,
还在死后,每年都会在您生日那一天给您寄信?”
苏曼殊笑了起来,面上的皱纹也渐渐舒展,
“是啊,很神奇吧。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想,
她一定在离开前,给我写了很多很多年的信。
至于到底有多少封,我一直在努力地活下去,
我多活一年,就有一封信。”
老人笑得像个少女,显得十分可爱,
只有提到司眠芷时,她才会收起那副严肃的模样,露出来与面容不符的纯真。
……
苏曼殊活了103岁,她在收到了第103岁生日那天的信后,安然睡去,
因为信上末尾写到,
“曼殊,你一定很累了吧,
辛苦你了,
今天就睡一个好觉吧。
晚安了,我的小曼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