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因为你逼迫父皇,他才把太子之位传给你的吗?”李琉冷笑道,“这种圣旨,你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我为何要相信你?”他一抖长枪,喝道:“有本事出来我们打一场,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这圣旨是怎么来的,我们大家心知肚明!”
楚昭华暗道不好,她也没想到李琉会完全不按常理出牌,选择跟李毓决斗,虽然两军对阵,主将对决也是常有的事,可是现在李毓伤还没好,又没有内力……她刚要阻拦,就见李毓一扬马缰越众而出。他经过她的身边,还低声道了句:“没事的。”
李琉也骑马飞奔过来,当头就是一枪扫来。他这一枪用了死力气,如果李毓还有内力,就算硬扛,也能把他连人带马震退好几步,如果力道用得巧,只要一招就能把李琉挑下马去。但他只是皱了皱眉,弯腰避开了这一招。
楚昭华叹了口气,看来她是白担心了,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内力尽失。
李毓避开后,杀了个回马枪,李琉武力平平,可是现在拼起命来倒是有一股蛮力。司青衣看他们在马背上过了两招,原本笑嘻嘻的表情都消失了,小声问道:“殿下的伤口是不是根本就没好?”
他和李毓并肩作战多少次,从来没有看到他这样的打法。怎么说,平淡无奇,跟从前完全不一样。
楚昭华不回答,知情的莫十一也不说话。
李毓抵住了对方的强攻,长枪在手中灵活地转了个枪花,枪头刺破了李琉的铠甲,李琉吃了一惊,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司青衣刚要高声叫好,可见秦王晃了晃,还没落败,这一声也叫不出来了,心中却更是惊慌。
幸好他惊慌的时间也不久,十招之后,李琉终于被挑落马背。李毓的长枪本已抵在他的心口,就势收了回了,调转马头就往自己的阵营走去。
李琉用力锤了一下地面,突然握住长枪,朝他冲去。
一时间,所有将士都吃了一惊,鼓噪起来。
两军主帅对阵,单打独斗,输了就该认,可没有这样背后偷袭的。对面的嘘声一起,李琉一方的将士都觉得丢脸。
只见李毓突然回身,弯弓搭箭,羽箭呼啸而出,正好穿透了秦王的咽喉,他高举着的长枪咣当一声落在地上,激起阵阵尘埃,脸上表情狰狞,僵硬地倒下。
他回到楚昭华身边,亲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梁,笑道:“你还真的以为我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废了?”李琉一死,他所带的兵马群龙无首,自然也不会再继续跟他们对抗下去。解决一个秦王,下一个就得对付李疏。
前太子李疏远比李琉狡猾,他的封地离长安更近,收到手谕也要比秦王早,可他就是处处慢了李琉一步。
李毓轻装简行,只带着楚昭华便出发了。跟随李毓的将士们已经对他们两人形影不离习以为常了,殿下的身边可能不跟着凌霄卫,但是一定会跟着楚姑娘。就连季凛和司青衣都已经默认楚姑娘是殿下将来要明媒正娶的夫人,现在李毓刚被立为太子,她便是将来的太子妃,等到李毓登基为帝,她很可能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最差怕是也有宠妃的身份,又有相识于微不离不弃的情分在,这分量可就大为不同了。
他们在前太子李疏的营地前下马,立刻就有人上前引路:“太子殿下请往这边走,我家俭恭王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楚昭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俭恭王是谁,等走到一家别院外头,才想到俭恭就是显宗皇帝给前太子的新封号,这个封号还真的颇有讽刺意味。她抬头打量着面前这座别院,在这种前后都不着边的地方造了这样一座宅子,大概是李疏的私宅。
看别院的外观就只是寻常的白墙黑瓦,进门第一处洞门便是一处精细的枯山水景观,洞门之后就只有一座孤零零的两层小楼,李疏站在露台上,朝他们招了招手:“此处是世外仙林,并无世俗繁华,只有两位贵客和吴林山人。”
李疏在当太子的时候,学问做得好,就给自己取了个别号叫吴林山人,喜欢模仿魏晋时期不世出的名士。楚昭华那时候就觉得不伦不类,明明都已经水深火热争权夺位了,还要把自己定位成什么避世的风流雅士,分明就是在自己脑门上挂上虚伪两个明晃晃的大字。
眼前这位自称吴林山人的俭恭王身边还留着一位红袖添香的知己,而这知己也是楚昭华认识的。她穿着一袭广袖素衣,婷婷袅袅地拜下身来,微抬着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蛋:“好久不见姐姐,姐姐瞧上去清减许多。”
楚昭华瞄了一眼李毓,见他没什么反应,忍不住又瞄了第二眼。等到落座的时候,李毓终于忍不住捏住了她的脸。算上两辈子,他们对坐在一块的四个人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混乱了,楚宁南是她的表妹,却又曾是李毓的宠妃,最后还给李毓戴了一顶硕大无比的绿帽子,而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李疏对李毓下了蛊毒,现在楚宁南又成了李疏的女人。
李毓扯了扯她的脸颊,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胡思乱想些什么?兄长难得要和我们促膝长谈,你却不好好听着。”
他看她一眼就知道她脑子里翻腾的是什么。
楚昭华想把他的手拉下来,但是他不肯松手。
反倒是楚宁南掩唇笑道:“姐姐和姐夫的情深义重,教人好生羡慕。”
李毓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自然也不会去接她的话,只是继续捏着楚昭华的脸颊:“还是你想要我去找你爹谈谈?”
虽然嘴上说是谈谈,可到时候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楚昭华乖巧地摇摇头:“不多想了,我保证。”
李疏却问道:“少君还没来得及向裴相提亲吧,那可以要尽量赶早,裴家有女百家求,那自然不是开玩笑的。”
裴相爷只有一个嫡子,那嫡子身体上还有残疾,现在终于找回了亲生的女儿,自然要捧在手心上疼爱。
楚昭华摇头道:“我不会上裴家的族谱,我还想保留我娘的姓氏。”
李疏颇为可惜地笑了笑,在他看来,就算美人再美,将来也定会有更美的人出现,美人年华易逝,而他需要的是除了美貌,还能辅佐他的大业为他打理内宅的女人,他对楚宁南很满意,虽然她的身份有点瑕疵,可现在南诏是西唐的属国,说破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楚昭华若非姓裴,那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我听闻七弟跟着他的家人回乡了?”李疏笑问,“我们的父亲可安好?”
李毓的目光和他一对上,两人相视而笑。他整理了一下之前因为打斗有些起皱了的太子服,说道:“父亲身体康健,就是脾气有些不好。”
显宗皇帝还是接受不了他被彻底架空的情况,前几日还悄悄见了几位朝臣,想要扳倒李毓,结果那些朝臣表面上满口答应,回头就把他卖了,气得他捂着心口喊疼。他还是不甘心,又偷偷摸摸召见了周玞周御史,希望周御史带着御史台的人去弹劾新太子掌权。结果连周玞这样的直臣都不愿意帮他了,非但没有弹劾新太子的错处,反而把过去的旧账全部翻出来,把皇帝弹劾了一遍,还历数出一长串圣人之过。这下把显宗皇帝直接气晕过去,好几天连饭都吃不下。
再加上定南夫人本来就是一副连猫狗都嫌的脾气,现在对着毫无实权的显宗皇帝,显然不会再百依百顺对他。
“父亲这些年习惯了位高权重的感觉,一时有些落差也是难免。”李疏道,“我听闻四弟气势汹汹地赶来长安,不知现在是否已经回去了?”
李毓低头看着袖子上的浅色龙纹,不甚在意地回答:“四哥领兵没有什么经验,碰到了一些兵痞闹事,受了重伤,怕是很难救回来了。”他抬起头,注视着李疏:“兄长几时回去?回封地那日,若是有空闲,我也好送兄长一程。”
李疏脸上那云淡风轻的笑容僵了僵,他端起茶碗浅浅地喝了一口,总算把脸上扭曲的神情掩盖过去:“明日、大约明日就回。”
“明日的话,那便今日相聚,权当相送了。”
先不说大家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是很尴尬了。
正好楚宁南站起身来,笑着活跃气氛:“妾身亲手做了些小点心,望太子殿下不要嫌弃。”她转身去了里间,很快又端着托盘出来,甚至还换了一身青衫广袖的衣裙,每走一步,衣摆浮动,美不胜收。
托盘上摆着的点心不管是形状还是色泽都十分诱人,可惜就算是楚昭华这样百毒不侵的人,也不敢吃。
楚宁南见没人动那盘点心,笑笑道:“大家都不尝尝吗?”
“不必劳烦兄嫂,我和昭华马上就得回去,若是再晚一些,裴相爷就该找我的麻烦了。”
李疏笑道:“那便不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们兄弟,将来还有的是时间见面。裴相爷那里,少君也该早去提亲,我也可以早些看到侄子侄女。我之前也没有自己的孩子,觉得子嗣也没这么重要,可是现在宁南有了身孕,我一想到就要当爹了,就很是高兴。”
“好,将来若是有好消息了,必定会告知兄长的。”
他们下了小楼,告辞之后,就朝不同的方向行去。楚昭华听到楚宁南有了身孕其实一点也不惊讶,她还挺了解她这位表妹的,她的野心很大,总想着利用子嗣把持朝政,最好还能当成第二个吕后或者武后。
“他们明天真的会离开?”楚昭华回头望了一眼,蛇蝎美人和伪君子组合在一起,倒真的很难说是天生一对还是怨侣了。
“如果是李琉,肯定不会罢休。但若是我这位兄长,那他现在肯定会选择明哲保证,不会再趟这趟浑水了。”李毓牵住她的手,“再说,他现在觉得自己有了倚仗,将来我还要去求他。”
“求他什么?”
李毓抿了抿嘴角,还有点不好意思:“他以为我不会再有子嗣了,将来只好过继他的。”
楚昭华恍然大悟,那次的蛊虽是她喝下去的,可太子并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现在秦王李琉死了,最小的弟弟又改名换姓贬为商户,他们这一辈能过继子嗣的倒的确只剩下李疏。
“所以说,我们也要加快速度,等有了长子,他们也就死心了。”李毓兴致颇高道,“其实我更喜欢女儿,女儿可以尽管宠着,若是像你,将来也定是个美人,长安女儿颜容昳,骢马玉立繁华时。多好。”
“殿下对爱女青眼有加,原本应当是件荣幸的事,可裴家就算微小,也容不得家中女眷被如此轻佻言行辱没。”一道阴森森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只见裴相爷穿着重紫色的官府,身后还带着一群家丁,怎么看都像是来意不善。附近的确是有几支军队驻扎,他们试图阻拦对方,结果裴相爷根本不管不顾直接硬闯。
那些将士的确是可以把裴相拦截下来,可是那得动粗,现在这种情况,谁还敢对裴相动粗?
裴相爷一把将楚昭华拉到身后,就像老鹰护着幼崽:“太子殿下将来是一国储君,总不会做出强抢裴家女眷这样无德的事情来吧?”长安城内的门阀世家在李毓刚进城时,就被重兵把守住府邸,几日动荡下来,不少世家都被清洗了一番,就连裴家也是如此。裴相爷虽是清流,没有受到太严重的影响,可因为各种原因,看到李毓总是有股怨气。
李毓连忙赔笑道:“裴相误会了,我是真心爱慕令嫒,想请相爷将令嫒许配给我。”楚昭华见他这样能屈能伸,忍不住从裴相背后探出头来,朝他眨了眨眼。李毓又道:“裴相若是还在担心我将来对令嫒不好,我可以保证,现在太子妃的位置就是留给她的,将来我也不会再纳良媛良娣。”
裴相哼了一声,并不回答,提着楚昭华的胳膊转身就走。李毓见他还是没应允,又继续道:“将来我们的孩子一定是嫡长子。”
“嫡长子又如何?在皇宫里,嫡子长子也未必就能活到及冠。”西唐本来就有每三年择美人入宫的规矩,三年一轮,十年过去,皇帝身边少说也有几十个女人。现在是千宠万爱,将来色衰爱弛,他难道愿意看自己的女儿痛苦一辈子?若是许配给门当户对或者稍微势弱些的世家子弟,绝不会比留在深宫里过得差。更不用说还有他这个爹在,只要他还在一天,就能为她撑腰。
李毓一把按住裴相的手臂,坦然道:“若是我终生不纳美人入宫呢?我就只有昭华一个人,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会爱护她一辈子,绝不辜负。”
裴相还没什么反应,楚昭华倒是愣了一下,家中不纳妾,平民家中倒是极多的,可是在长安的世家当中,是少之又少,就算是她这位……在这里义正言辞讨价还价的亲爹,要是真的那么清白,也不会有她了。李毓提出将来也不纳任何妃嫔,倒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了。
裴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看不出他有什么言不由衷的地方,再者,李毓已经是一国储君,他可以拒绝几回,却不能永远抗旨下去:“……殿下今日说得好听,也要将来能做到才是。”
李毓轻咳两声,又朝她微微一笑作为安抚:“光是说得肯定不行,我回宫便请父皇尽早下旨赐婚。”
现在的皇帝已经完全被架空了,李毓说要请皇帝赐婚,那今日赐婚的圣旨就能到裴家了。他现在虽是太子,但立太子的大典被无限推后甚至特殊时期直接不办,也是他说了算,什么时候他想要名正言顺登上皇位了,显宗皇帝也只能立刻退位让贤。
楚昭华只得乖乖被裴相爷押回家去。前段时间她做的事太惊天动地,虽然跟随在李毓身边的武将大多都认可了她,可是她的所作所为在长安的贵族圈子里实在有点耸人听闻,裴相这回把她看得特别紧,早晚都必须请安,还时常把她召去书房练字,说要磨磨她的性子。而杨氏已经到了连看她一眼都觉得眼睛疼的地步,干脆去了家庙清修。
没有人管着看着,虽然有些规矩需要遵守,但比起前段时间风餐露宿的日子还是舒坦太多了。
转眼间十日过去,她也胖了一些,把之前清减下来的肉都补回去了。
第十一日上,赐婚的圣旨也到了,除了聘书之外,还有一百零八箱聘礼。抬聘礼的队伍现在长安城内绕了一圈,这样高头大马,锦缎缠绕,引来百姓们纷纷出门挤在街头看热闹。这么多天下来,虽然百姓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可那种气氛实在太压抑了,现在新太子突然娶亲,倒是一桩令人喜闻乐见的大喜事。
这一百零八箱聘礼抬进裴府,直接把裴府的大厅给堵上了。
这样的阵势算是给足了裴家脸面,送聘书的是宫里年长的教礼女官,而不是显宗皇帝用惯了的那批宦官,这让裴相的脸色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点。礼部定的大婚日期在一个月后,虽然还显得有些仓促,但看着聘礼的阵势,肯定不会委屈了女方。
裴相让人从家庙中把杨氏接回来,让她准备嫁妆。
相反楚昭华倒是无事可做,她的针线活最拿不出手,就是最简单的绣样也不会,但最需要花时间的嫁衣已经由宫中的尚衣监为她准备,她连这个都省了,每天就写字练剑,看旁人忙碌。
到了晚间她刚睡下,没过多久,便听到窗格上传来几声敲击声响,隔了片刻,窗子被推开,李毓一袭黑衣,轻巧地从窗外爬了进来,直接摸到了她的床边,脱了靴子便在她身边躺下。楚昭华盯着床幔,叹气道:“有正门不走,非要爬窗,你到底是有什么特殊爱好?”
李毓笑道:“按照西唐世家的风俗,我得有一个月不能跟你见面,要是走正门,肯定得被裴相打出去。再说了,他管不住自己的墙,怎么能怨我?”
楚昭华瞪了他一眼:“强词夺理。”
李毓蜷起身子,面朝她转回身来,他们面对着面,正好能在暗黑中看到对方的表情。他动了动手臂,还是没有贸然去触碰她的身体:“我之前说得都是真的,我以后不会有别的女人。”
“那你和楚宁南……”她停顿一下,又补上一句,“你要是不想提,那就算了。”话虽如此,可是摆出来的态度却明显是“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愿意回答,谁还会相信你能做到别的”。
李毓用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见她嫌弃地避开,自暴自弃地开口:“好,你真想听,我也可以告诉你。她被南诏送来和亲,我看到她的第一眼,觉得她长得和你很像,尤其是低下头的时候。我得不到你的欢心,就把她当成你。我愿意宠着她,包容她所做的任何事,直到我发现她跟你其实并没有这么像。”
他闷声道:“我不甘心,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我?为什么,我们也经历过这么多事,你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别的同门没两样?我也想过,如果我祈求你,你是不是就能爱我--”
“如果你求我,我就答应了。”楚昭华轻描淡写地打断了他的话。
李毓愣了一下,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我现在就很爱你。”她笑着凑到他怀里,“没有人能比得上你。也想跟你一辈子都在一起。”
“……嗯。”他有点迟疑地应了一声,“真的?”
“真的,一百遍真的。”她打趣道,“可是你别哭哦,要知道我在幻境里第一次看你哭,我都吓了好大一跳呢。”
李毓一想到在幻境里发生的事,尴尬地连头都抬不起来,闷着头道:“……你能不能不提这件事。”
他们聊了几句,这几日养成的良好作息就起了作用,她很快困倦了。等到一觉起来,外面天色才刚露白,她身边已经没有人,摸到被褥也是凉的。她猜不到李毓是几时离开的,是等她睡着了就走呢,还是等到清晨。
等到晚上,他又准时翻墙进来。
她从开始的啼笑皆非到后来的习以为常。随着婚期的临近,她还是毫无紧迫感,裴相已经不指望自己能阻止这门婚事,杨氏倒是提点过她好几次,将来裴家女子进宫,她必须守望相助,彼此才能在宫中站得稳脚。楚昭华就没把这些话往心里去过,不管杨氏说什么,她都点头应是,还是裴相听说了,不再让杨氏找她说这些有的没的。
李毓翻了大半个月的墙,已经轻车熟驾,就连敲窗的功夫都省了。他脱去靴子和外袍,直接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低声道:“下回见面,就得等大婚那天。明日我便不来了。”
楚昭华打了个呵欠:“不来便不来,你也能好好休息几晚。”
据说裴相所说,他现在很忙,便是连空闲的时间都没。这次攻入长安的时候虽然清除掉大半世家的势力,世家门阀的地位在西唐已经大不如从前,可过犹不及,强权之后就该怀柔和安抚。
李毓捏住她的脸揉了又揉:“没心没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