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影子逐渐清晰,像是三维立体投像到这一处,呈半透明状的人形出来了。小人儿长长的睫毛微颤,那双像极了宫九歌眸子睁开,眸里皆是星河。
楚深见人不语,伸手扭动容灵器,小人儿动了,迈着略显僵硬的肢体走到宫九歌面前,如往常那般伸手拉着她的衣摆,喊着一声声的“娘亲”。
宫九歌半蹲下身,与面前的小人儿平视。她伸手想包裹住孩子稚嫩的手,却抓了个空。
“琢琢。”
小人儿脸上露出灿烂的笑,伸出手想碰碰她的脸,却每在触碰之际穿了过去,脸色的笑逐渐收了。
楚深本着人道主义是不愿意打断这一幕母女再会的情景的,但是时间拖晚了难免有变数,于是他再度提醒:“如果确定是的话,我就开始了。”
宫九歌虚无地抱了抱眼前的小魂灵,然而点头说:“是她。”
彼时宫九歌还没注意到,楚深说的是“开始”一词。
“提前申明注意事项,你要是承受不住了,记得出声,魂魄没收集齐不要紧,总不能再赔一个进去。”
宫九歌一愣,手腕蓦地一紧,是赤厌晨攥住了她的手。
楚深:“我开始了——”
他话音一落,祭台中央吹起一阵风,宫九歌挽着长发的发带蓦地松散,裸露出来的脚踝感觉薄凉。
楚深一个擅长动手的手艺人是不玩动脑的那一套的,此次行动的含金量就在周围摆放的神器里了,他又摆出来几样全新的物件,宫九歌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孩童的铜像,样式像极了过年过节年画上面画着的胖脸福娃,只是没了那喜气的衬托,这个八寸长左右的铜像只让人觉得惊悚难受。
“朝姑娘,将你的血滴在这个碗里,滴满。”
宫九歌看向悬浮在容灵器上方,酒碗大小的容器,在左手手腕划了一道,血液顺着手臂流进碗里。
不大的碗,装满应该是很容易的,但是血流进去没一会儿,就像是凭空蒸发,渗入碗底一般,越来越少。
楚深接到赤厌晨警告的视线,解释说:“血是用来引灵的,孩子要回来需要以父母至亲的血液做媒介。当然,孩子状态越好,这血也就用的越少,不过看朝姑娘的反应也不是一无所知对吧?”
宫九歌哪里会轻信与人,早先就不知道做过多少遍功课了。
眼看碗里的血要被吸干了,宫九歌拿着刀又划了一道,被赤厌晨伸手攥住。
“够了!”
宫九歌将人推开说:“不碍事,只是放放血。”
楚深算了算时间,再看看碗里的血,心说:怪了,看刚刚魂体的状态,魂灵非常完整,按理说招魂不难才是。
眼看宫九歌就要下手第三刀了,赤厌晨心一横,下手将人打晕的想法都生出来了,楚深看得清楚,出声制止:
“这魂应该已经回来一部分了,这时候打断日后再想继续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赤厌晨迎着宫九歌警惕他的眼神,手几次抬起,最后终是无力地放了下来。
“你和我说过的那件事是真的吗?”
宫九歌一手握着刀,一手放血,听到他的话下意识问了句:“哪件事?”
“你说,孩子是我的。”
宫九歌闻言沉默,孩子是他的没错,但几百年后的赫无双和如今的赤厌晨是不是同一条血脉都难说啊!
“血要干了。”楚深提醒。
宫九歌看着出血量逐渐减少的伤口,咬牙又划了一道过去,被赤厌晨抓住了手。
宫九歌没看他,实在是这话不好说,而且赤厌晨要是打定主意要代她放血怎么办!
“还要多久?”宫九歌避开赤厌晨的问题,问楚深说。
楚深:“看魂魄的完整度,应该是用不着多久才是——你之前是不是用过别的手段来固魂?”
有没有宫九歌不清楚,但是这条时间线上她是回溯时空救人失败了的,难说有没有用过别的手段。
宫九歌问:“和这件事有关系?”
楚深如实道:“关系说大不大,端看你用的是什么手段,可能不经意间破坏了魂灵的完整程度,以至于让孩子有了抵触。”
赤厌晨说:“要是血放完了人还没回来会怎么样?”
楚深听着他声音不太对,不过也没多想,他回答:“不可能回不来,或者换个说法,只有回来多和少。”
“要想魂灵完完整整的回归,这碗血就得满。”
赤厌晨:“你做过实验?”
楚深的异样更明显了,他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