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泉水榭。
京城内自命清高的达官贵人三天两头就喜欢前去露个脸的地方。
这里没美人、没美酒,更没热闹。
有的只是一派设计精妙、巧夺天工的园林水榭建筑。
历史据说要追溯到前朝时候,能来这里都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每逢夏天,这里便是天然的避暑胜地,就连皇室的人都会前来,不过如今才三月份,春寒料峭,此地便更显阴冷,少有人来了。
水榭亭中。
风见早放下温热的茶杯。
“朕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谢维安站在亭外,神色淡然。闻言微微低了头,“陛下说笑了,圣令在上,臣怎敢不听。”
半个月前,大徵国丧后,太子风见早继位,改国号为盛元。
战后安抚、新皇登基、朝局平衡,种种事务一下子压了下来,这位刚刚上任的新皇几乎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怎么合过眼了。
即使是现在眼底也有一片乌青,看上去着实是累着了。
但即使如此,他眉峰一横,身上自然而然地带出冷冽不可侵犯的气质。
“谢卿同朕,已经如此生分了吗?”
谢维安一动不动,也不吭声。
两人对峙片刻,风见早叹了口气,对左右的护卫道:“你们都下去,没朕的旨意,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可是陛下……”
“还要朕说第二遍吗?”
“……是!”
那人高马大的禁卫统领经过谢维安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可惜后者目不斜视,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一样。
片刻后,亭内便只剩下了谢维安和风见早两人。
“父皇临终前……和你说了什么?”
谢维安侧了下头,目光终于凝聚了起来,落子几步之外的年轻帝王身上,他淡淡问:“这跟陛下今日要和臣说的事情有关系吗?”
风见早目光微沉,“谢卿,你知道父皇留下了遗诏吗。”
“不知道。”
不过他心里多少是能猜到的。
先帝原本就并非那种心慈手软之人,既然能当着他的面说出“这右相的位置,你就不要再做了”这种话,想必早已留下了相关的诏令。
风见早悠悠道:“谢家虽是功勋之后,又救国有功,但其下恐难以驾驭,用之慎之。右相之位,国之重典,多思多忧,江山唯稳——这是父皇遗诏里最后一句话,谢卿不明白其中意思吗?”
“哦。”
谢维安不答反问:“那陛下又是如何想的呢?”
“朕以后谢卿功高甚劳,应予以更高的赏赐。自开国以来,永宁王一脉无人入继,皇室血脉日稀。”
他的指节轻轻扣在石桌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朕想要让谢卿承袭永宁王的爵位,位同亲王,如何?”
谢维安挑挑眉毛。
这是无上殊荣。
没有爵位,哪怕再是位极人臣,血脉也不如皇室中人尊贵。
而且永宁王的爵位之所以从来空缺,是因为第一任永宁王既顶着第一异姓王的头衔,又身负开国的功勋,朝中上下无人能够望其项背,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也因此,权势过大,引起后来的皇帝们的忌惮和仇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