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怜的徒儿啊,你这性子,入门这么多年了,为何还是分毫不改。”
面对胡玉儿这过于尖锐的问题,张老爷子也是沉思良久,用他毕生所学的经验总结出了一个相对合格的答案,道。
“为师也不曾望见那大道之后是什么,但倘若感到迷茫,对于自己这一身本事有所怀疑,不妨先放弃赌斗,去做点什么如何?”
“做点什么?”
“当年有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你这愚徒恐怕穷极一生也赶不上那二位的造化,可只要有心,做些简单的东西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可...我该做些什么?”
胡玉儿的眼神已经有些直了,那是大脑高速运转时的表现;但越是聪明人,便越容易被绕进去,张老爷子也适合时宜地给了这狐狸一个脑瓜崩,道。
“你这不是在为难为师?刚就已经说了,大道之后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何故三番两次的问?”
“哦...那我不问了...”
有些委屈的捂着头,胡玉儿又思考了一会,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东西;连招呼也没打,就独自走出了莲池。
可当她下台阶时,却又转头道。
“师父。”
“怎么?又有何事?”
“您刚才只说大道无垠,那之后是什么您也不知道。可这番话不就等同于承认了吗?您...果然曾经也一度登上过圣人境地吧。我知道了!你说漏嘴了,对不对?!”
“你这愚徒,整天胡思乱想!”
砰——
那茶盏精准地砸到了胡玉儿的脑袋上,使得这狐狸大吼一声,惊得池中的青蛙叫声一片。
◇
转眼之间,沧海桑田。
曾经在山门中修行的时光仿佛就在昨日,而如今那高不可攀的圣人境界却已然握于手中;胡玉儿卧在血泊之中,费力地睁着双眼,想要保持清醒。
背上那数十根黑色长矛比想象中更加棘手,它们虽然完全由灵力构成,却如同生了倒钩的铁兵一般牢牢地嵌在胡玉儿的身体里;每一根都死死地勾着她的灵脉,只要一凝神化劲,刺痛神经直达骨髓的疼痛就会遍布全身!
“哈...哈...”
想要止血,但那些矛枪却随着呼吸越刺越深;看着在自己身前竭尽全力,去阻挡露娜·帕拉蒂尔的王尧,胡玉儿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
自己也到了会发困的年纪了吗?
明明如今的自己不论是修为还是权利,都已经与那个在山门中清修的小狐狸不可同日而语,但结局却跟当年没什么两样——这模样,真令人发笑。
“别着急。”
突然,那浑身是血的男人踉跄地靠了过来;他虽然遭到了一计重击,但看上去仍有余力。最重要的是,他的表情自信且激昂,就像是没察觉到如今情势的恶劣一般。
“你大可多歇一会,我好像...呼——呼——,说真的,我好像找到感觉了。”
言罢,王尧再次将双剑合并为一把,飞身上前与那虫海搏斗;也是到了这时,胡玉儿才发现那被献祭过、用来召唤间隙之魔完全降临的虫海,如今居然推进的极为缓慢。
已经过去将近三分钟了,两者之间的距离却仍有数十米!
“怎么回事...?”
在她的印象中,王尧虽然努力但却天资平庸,更加上体内没有灵力的原因,完全不是战斗的料。如今哪怕虫海的献祭被打断,但也完全不是王尧能够独自只身抵挡的对手。
到底发生了什么...?
胡玉儿盯着那个熟悉的背影,看得出神;接着,她的心头猛然一紧,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除了这个作为学生,还稍显青涩的王尧;那个身着西装,奔赴东瀛的工程师亦重叠在了上面。同时,更有那个千仞山城外、冲着消沉的自己伸出援手的身影...
冯双劫曾说,在间隙之魔体内,梦与现实的界限开始变得模糊,“我们”的各种可能性也随之交织。现如今的王尧,似乎也受到了这一因素的影响,使用着他久违的力量。
“不对!”
正当胡玉儿看的有些入神时,她又驳回了自己的猜想。
“即便是能够用前世的力量,但这熟练度也未免太高了...”
胡玉儿这边还在惊讶,王尧那边却已经以势如破竹的速度再度攻侵而去;双剑拆分成两把,先是助跑继而高高跃起,在空中旋身快刀斩乱麻,后又借势单手高举——巨大的灵力这一握而汇聚,质量极大的黑色光球随之从天而降!
没有爆炸没有燃烧,那光球单单是凭借着质量便将虫海碾的稀碎!王尧虽然满脸血污,但自信地笑容却逐渐占据了上风。
没错!
没有错!
就像当日在进入渡世虹船之前,所看见的那个怪梦有一样;在一望无际的废墟之中,无声注目着的狼头人纷纷爬出,然后仿若有神力加身的自己用黑色的光球碾碎它们。
“能行...”
坚信着那个怪梦所昭示的景象,王尧趁热打铁,俯身激流直下刺向虫海中的露娜。哪怕她的再生速度再怎么惊人,在刚才那般重量的碾压后也难免进入一个虚弱期。
胡玉儿先是蒸干了线虫们赖以生存的湖水,又以自己献身作为代价打断了献祭;如今,王尧只需要拿好接力棒,跑完这最后一程...
就是现在!
“去死吧怪物!”
带着阿琳的那份仇恨,以及了绝一切的怒意,王尧将双剑再次合一,冲杀了下去!
然而...
砰——
一声无情地金戈之响摊开了王尧手中的钥匙,而当他抬头再看时,眼中惊愕则大过了之前任何一次。挡住他去路的,是一把银色骑枪...
而握着那枪的主人,正是本该已经被吃掉的维罗妮卡·阿琳·帕拉蒂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