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棺材里头的东西,是邪物吗?可棺材板明明裂了缝,我却没感觉到里面有多少邪气,只不过离棺材越近,从门外就能闻到的那股氨水味就越重。
去年在外面游历的时候,我曾当着李淮山的面开过两次棺,也向他普及了一些手艺人的规矩,他知道棺材上的道道,也不敢太靠前,离着很远问我:“能开吗?”
我揉了揉下巴:“这口棺材……有点古怪啊。”
说着,我就蹲下身子,也不敢离棺材太近,只是拿出手电,隔着两尺多的距离朝板材的接缝里打光。
光线照亮了里面的一小片区域,棺材内好像挂满了蜘蛛网,视野内有不少薄纱似的帐子,还有一段段网絮垂落下来。
我试着直了直身子,将光线和视线一起下斜,就见到网絮下面躺着一具尸体,当时光线正好在它的手上投下了一个光斑,这双手是扣在胸口上的,从光影勾出的轮廓来看,手皮上已经起了褶皱,压在里头的东西,可能就是一具普通的干尸。
之后我又尝试着移了移光束,能看到干尸身上覆了一层一层网帐,我怀疑那些网帐可能就是绵丝编织起来的裹尸布,只不过年头太长,已经薄得不成样子。
“二狗,过来掌光!”我吆喝一声,将手电扔给李淮山。
李淮山立即凑过来,两只手里都攥着一把手电,一支手电高高举起,光线从上方斜照下来,在棺盖上投下一道椭圆形的光斑,另一支的光束正对着棺盖的左缘。
我快步走到棺材左侧,用双手压住棺材盖,并朝李淮山扫了一眼。
经李淮山点了点头,我才慢慢发力,将棺盖送出半寸。
这么老的棺材,棺盖突然被推开,竟然连点灰尘都没扬起来,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就静在原地,细细听着棺材里的动静。
小半天过去,棺材也没出现异动,我这才继续发力,将棺盖一点一点地推开。
棺开五寸半,从棺材里扑出来的臭气浓郁到了极点,我实在有些扛不住,只能后撤两步,李淮山离得稍微远一点,但也是不停地皱眉头。
等味道稍微散了点,我才撒开阳线,将八卦钱吊进棺材里,里头确实没有邪气,阳线垂直地续进去,过了好半天也没晃动一下。
刚才朝棺缝里打光的时候,我没看到金属器件的反光,估计里头应该没什么名贵东西,再者我这次来,也不是为了那些东西,于是就收了阳线,探手从李淮山手里抽来一把手电,顺着五寸半的棺材口打一道光进去。
李淮山也凑了过来:“里头没有邪祟啊?”
我正朝着光斑上仔细观望,没心思和他说话。
在光线照亮的地方,有一张很苍老的脸,这不是干尸,只不过是具老太太的正常尸体,她的嘴也被厚厚的网子给压住了,只露出鼻子和眼,我隐约感觉,这半幅面相好像有点眼熟。
就在这时候,老脸上的一双眼睛,眯缝着睁开了一点,李淮山吓了一跳,赶紧抽出飞爪,我一把攥住他的手,冲他摇了摇头。
压在棺材里的,可能是个活人。
随后我便稍稍将灯光朝一旁挪了挪,只用余光照亮棺材里的脸,就见那双眼整个睁开了,此时正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我。
确实是活人!
既然是活人,那就没那么多讲究了,我立即探出手,一把抓住棺材盖,直接将它给掀了下来。
打光一照,就见棺材里的老太太,这会儿正被一层层蛛网似的东西裹着,她在这儿待得时间不短了,浑身上下都落满了灰尘。
李淮山凑到棺口前,朝老太太吆喝:“你老实点,我们可是独眼青派来的人!”
这话一出,老太太的一双眼里立即浮起满满的恨意。
李淮山撇了撇嘴,抬头跟我说:“看这样应该是自己人。”
棺材太深,要想把老人弄出来,就得跳进去,我不想这么麻烦,于是拉住了一侧的棺材板,奋力一扯,直接将板子给扯开了。
在棺材板倾覆的瞬间,老人的眼里竟闪过了一道惊恐的神色。李淮山一看情况不对,立即抬起膝盖,将棺材板给顶住了。
我蹲下身子,朝棺板底下打了一下光,才发现老太太身子下面有个隔断,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公分长的陶土罐子,一个挨着一个,就是这些罐子,将隔板给撑了起来,那股强烈的氨水味,也是从一个个罐子里飘出来的。
这些罐子看起来很脆,有些都出现裂纹了,有可能是刚才棺盖落地的时候给震裂的,好在李淮山动作快,要是让棺材板整个砸在地上,最靠外的几只罐子说不定就得震碎。
随后我就站起身,抓着棺材板的上缘,将它小心翼翼地拎开,李淮山则凑到老太太跟前,撕开了糊在她嘴上的网子。
老人家大概很久没有畅快的呼吸过了,网子一除,就猛喘一阵粗气,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干呕,李淮山递了水瓶过去,她却将头撇到一边,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