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耗了整整两年,最后也只能在岩层上打出一个很小的洞口,物资不容易运进来,这一带的工事质量也是差强人意,墙顶上看着也装了不少灯头,可没有一个能发光的。
连着深入一百多米,已经看不到人工建造的东西,周围只剩下坑坑洼洼的石壁和从头顶垂下来的钟乳柱。
那些石钟乳就像犬牙一样层层叠叠地排列着,数量难以估计,溶洞中的空间比人工建造的隧道开阔很多,可那股强烈的腥臭却也变得愈发浓郁。
老温有点受不了了,就在后面嘀咕起来:“早知道带着呼吸设备下来了,就这味儿,没等摸到地底呢,先让它给熏死了。”
我怕他真扛不住,就转过身去说:“我这儿还带着一个压缩瓶,真不行……你先嘬两口缓缓?”
转身的时候,连带着手电也朝向了老温,光束蹭着他的肩膀照过去,正好落在了一根钟乳柱上。
那根石柱特别长,一直垂落到地面,光线上去,就见白涔涔的石面上浮现出了一块很淡的阴影,起初我还没太留神,后来青崖子转身朝老温那边看的时候,也将灯光打在了同一个位置。两道光重合在一起,让钟乳柱的表面亮了很多,我这才看清楚,那团灰暗的阴影,竟勾勒出了一张人脸的形状。
老温跑到我跟前,要拔出压缩瓶上的呼吸管,我摆摆手,示意他先等等,随后就和青崖子一起端着手电朝钟乳柱走了过去。
钟乳柱的外壳有点像琥珀,趋近于半透明,将灯头压在石壳上照,就能明显看出里头裹着一个人影,那人微微弯着腰,整张脸都贴在柱面上,我和青崖子朝他脸上扫光的时候,他的眼睛好像还跟随光线移动的方向动弹了一下。
我和青崖子对视一眼,青崖子的脸上写满了惊诧,我估计自己当时的表情也和他差不多。
随后我们又端起手电,朝着溶洞顶端打光。
到现在我才看清楚,几乎每一颗钟乳柱里都裹着一个人影,其实刚才进来的时候,我也看到钟乳石上浮着大片阴影,当时只以为是石洼形成的阴斑,没有特别去留意。
青崖子皱着眉头说:“来这儿挖地的日本人没有这么多,就算再加上被他们骗来的劳工,也没有这么多!”
大概是因为心境不稳,青崖子说出来的话也失了条理。
我明白他的意思,被困在钟乳柱里的人实在太多了,就算没有上千,也有好几百。
这其中有很多,都是桃源乡的旧民!
心里想着这些,我一时间失了神,光束一直停留在同一个位置,青崖子和老温可能是以为我发现了什么,也将光束打了过去,也就在三道光束交汇的瞬间,被照亮的那颗钟乳柱突然震颤起来。
我们三个都是一愣,接着就把光束挪到了别的地方,可惜已经晚了。剧烈的震颤就像一场瘟疫,瞬间席卷了洞顶,起初只是一根钟乳柱在颤,可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后,所有钟柱全都摇晃起来,密集的嗡鸣声笼罩着整个溶洞。
眼看情况不对劲,我们也不敢继续停留了,赶紧迈开脚,朝着黑暗深处狂奔。
咔——嘣!
我们一路猛跑,身后传来了石壳碎裂和重物落地的声音,青崖子回头看了一眼,接着就大声呼喊:“都是活的!”
裹在石壳里的人都是活的!
现在我也顾不上他们是死是活了,只想赶快冲过这片钟乳石群,先不管那些被裹在石壳里的“人”会不会主动袭击我们,光是被那些之坠而下的石头砸上一下,也够我们喝一壶的。
期间也有石钟乳从我们脚边落下,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石头,从十几米高的地方落地以后,光是迸溅起来的石渣就打着我浑身生疼,现在我终于知道楼梯上的碎渣是什么了,当年日本人掘开岩层的时候,肯定也经历过同样的事。
后来他们在溶洞外围建造隧道,估计也是为了防御落石。
这时前方也传来了激烈的撞击声,几棵石柱落地以后摔成碎块,被裹在里面的人竟然一点事都没有,一个个撑着地面,快速站立起来。
可能是因为刚刚苏醒,他们暂时还没有攻击意识,只是像木雕一样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
必须趁着他们还没缓过劲来,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老温和青崖子已经有些体力不支,渐渐落在了后面,我猛地顿住脚步,探手抓住他们两个,拉着他们继续跑。
“停……停下……快停下!”青崖子一边被我拖着跑,一边气喘吁吁地嚷嚷。我没理他,只顾闷头狂奔。
青崖子还不死心,强行稳着气息大喊:“这是个洞群,你这样没头苍蝇似地跑,很容易迷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