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念力和邪气扰乱他人内心,这种事在行当里很常见,可如果说让念力和邪气长时间沉积在某个地方,那就有点扯淡了。
更何况福巴老司说,盘绕在山上的那股巫毒,至少已经存在了好几百个年头。
我问福巴老司:“包在山体上的那层毒瘴,是巫毒中的邪气化形吗?”
山上邪气算不上重,按理说应该无法具化成形才对。
福巴老司摇头道:“不是,那股绿色的雾,其实是巫毒从周边植被中萃出来的汁液,那些绿色的汁液化成很小的水汽笼在空中,就形成了你看到的雾气。”
他只是能说汉话,但说的并不太标准,我也是花了一点力气才弄明白他具体在说些什么。
我点了点头。
脑仁还是有点疼,我现在也理不清思路,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
福巴老司倒像是起了说兴,依旧絮絮叨叨地说着:“我们那一脉原来是专门研究巫毒的,只不过到了我这一代,巫毒的传承就断了,如今我们已经不会配制巫毒,但好在还会解毒。”
配制?
巫毒不就是用念力和邪气混杂而成的吗,还需要配制?
我随口问了句:“怎么配制?”
福巴老司笑了笑:“配方早就没了,我也是小时候听我的师祖说,要配制巫毒,需要一种名叫冰冥草的药材,不过自打成化年间,阳间就找不到这东西了。”
要不是他提到了冰冥草,我都快把这三个字给忘了。
当初李淮山被舍子花寄身,姚玄宗就说只有生长在阴阳两界之交的冰冥草才能化解舍子花的花毒,想当初,我为了寻找这所谓的阴阳交界,也算是花了不少心思,不过后来李淮山不但没被舍子花种害了命,还得到了舍子花的灵力,我也就渐渐把舍子花的事儿给忘了。
正巧这时候古婆婆抱着一个鎏金盒子回来,我和福巴老司也就没继续深聊下去。
古婆婆将匣子放在桌子上,轻出一口长气,随后敲敲桌面:“就是这东西。”
我凑到桌前仔细看了看,发现匣盖和锁鼻上确实刻着一些或坐或立的长毛猴子。
猴身上的毛发没有长毛怪那么长,但从画面上看,它们身上的毛发几乎都是乍起来的,显然这些毛发都入长毛怪一样坚硬,而且这些猴子也是整张脸上都没有裸皮,就连鼻头和眼皮上都挂满了毛。
这些猴子,好像就是毛发没有完全长开的长毛怪。
除了这些猴子,匣子上还刻有江海山川、日月流云,刻工之精湛、纹理之细致,都让人叹为观止。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那颗猫眼琉璃坠饰,于是快速走到床边,从背包侧兜里将坠饰摸了出来。
猫眼琉璃本身没什么看头,我之所以想起这东西来,是因为嵌底上的雕工同样非常细致。
我将琉璃坠饰和匣子并排摆在一起,细细观察这样东西上的刻痕,竟惊奇地发现,这些刻痕不管是下凿的角度、力道,还是构图方式都别无二致。
这两样东西,分明就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问题在于,猫眼琉璃坠饰是东汉时期的产物,而刘金匣子则产自明朝成化年间。
同一个人制作出的东西,却相隔了整整一千多年,这实在无法解释。
除非那位工匠从东汉一直活到了明朝。
大概是见我一直盯着两样东西出神,古婆婆凑过来轻声问我:“想什么呢?”
我没心思多做回应,只是习惯性地拿出铃锤,在匣子表面敲了敲,铃声比较散碎,能听出来,这个匣子里原本布置了比较精细的机关,不过这些机关现在已经被破坏了。
“这里头有什么?”我问古婆婆。
古婆婆朝匣子扬扬下巴:“自己看吧。”
我立即将匣盖打开,就见匣子里只放了一块头盖骨。
那是人的头骨,上面雕着一些形似盘蛇的特殊纹路,老仉家识香辨古的能力只能用来辨别人造器物,拿尸骨可没什么辙,不过从纹路的磨损痕迹上来看,这块头盖骨应该相当有年头了。
鎏金匣子产于明成化年间,这块头盖骨的年头只会比匣子更长,而不会更短。
我试着用一把小刮刀刮了刮头盖骨的表面,没有涂抹用于防腐的油脂层,在匣子中也没有防潮措施,甚至匣子的内壁还能隐约摸到一些水汽。
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这块头盖骨竟丝毫没有腐坏的迹象,更诡异的是,我竟能从上面隐约感觉到一丝丝生气。
就好像,这块骨头至今还活着一样。
我知道,说一块骨头活着,听起来会非常诡异,可事实就是如此。
古婆婆问我:“看出什么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