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我感到不舒服的,还是夹杂在尸气之中的那股醇厚阳气。
按说阳气本身就能拿来镇尸邪,邪尸身上不应该具备这样的炁场。
老左抽出青钢剑,又在邪尸的肩膀处划了道口子,一时间黑血四溢,空气中飘起了一股极为浓烈的恶臭。
邪尸好像能感觉到疼痛似的,肩膀收了伤,它就开始剧烈地扭动起了身子。
老左给我使了个眼色,我明白他的意思,立即从防水袋里摸出一颗御毒丹,甩手朝着他脸上扔了过去,他快速张口,凌空接住丹药,当场吞服下去。
等药效上来了,老左才用青钢剑蘸起一点点尸血,放在鼻子前仔细闻了闻。
我冲老左扬扬下巴:“闻出什么来了?”
老左怔了怔神,说:“有股甜臭,应该是蟾油的味道,看样子,罗浮山的人本来打算将这些尸体都炼化成铜甲尸。哎,也不对,他们在尸身中注入阳气,铜甲尸就无法成尸了。”
李淮山插嘴道:“罗浮山怎么说也是行当里的名山正教,怎么还养起铜甲尸来了?”
我说:“这地方有年头了,而且找不到多少活人留下来的踪迹,我估计罗浮山的人有可能都不知道山里还有这么个地方。”
老左摆摆手,示意我和李淮山安静,而后他就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地上的邪尸,又是翻眼皮,又是翻嘴唇的,有一次老左盯着邪尸的胸膛出神半天,我就在想,他不会是想把这具邪尸就地解剖了吧。
好在老左没这么干。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老左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我:“好像是个阳阵。”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玩意儿?”
老左沉了沉气,说道:“水底下的邪尸,组成了一个大型的阳阵,我也看不出这个阵法中的每一道玄机,但大致能看出来,布阵的人很可能是个邪修,名门正派的人可不会用邪尸布阵,但他的目的应该是好的,这些邪尸组成的阵法……炁场结构中正平和,阳气充沛,刚猛之中却留有半分生机,要是没猜错的话,他很可能是想借这个阵,压住某种信邪之物。”
阵中留有生机,可不是为了让邪物有机会离开,这应该是就是怕后人误入此地,才为入阵者留下了一条生路。
布置这道阵法的人,心地还算善良。
所谓邪修,只是说他修炼的法门比较邪性,但这样的人未必就是恶人。
我问老左:“你是说,墓里头还有厉害的邪物?”
老左撇撇嘴:“十有八九。不过我觉得,这地方可能不是个墓,它更像个牢房。”
就在老左说着话的时候,黄玉忠翻转手电,朝着周边扫了扫光。
在我们脚下的这座孤岛上,就能看到很多年代不明的金属橛,橛子里套有铜环,由于常年潮腐,铜环上面都裹着一层厚厚的绿锈。
从铜环分布的方式来看,它们应该都是用铜橛镶在地上的手铐和脚铐。
想必在很久以前,这里有可能是座专门用来行刑的刑房,直到今日,空气中依然飘着凄凄惨惨的哀怨之气,如果这道炁场再浓烈一点,我们说不定还能听到当年行刑时的凄凄哀嚎。
眼前这一幕,又让我想起了泅水荡底的暗房。
“水下还有笼子!”刘尚昂突然吆喝了这么一声,我们老左赶紧凑过去查看情况。
当时刘尚昂的手电筒正对着孤岛旁侧的水面,光直接压进了水面里,就在距离水面约莫半尺深的地方,浮现出了一个青铜栅笼的笼顶。由于水中的铜绿色太浑实,此时我们只能看到笼顶部,更深的地方已经无法看到。
老左指了指水面,对我说:“拉出来看看。”
正好我也有这想法,于是就没耽搁,一个箭步踏到岸边,双手探入水里,搂住笼顶的栅杆,用力向上一拉。
栅笼的重量比想象中要轻,我刚一用力,它就立即被拉出了水面。
这笼子也就是一米二的高度,由于潮锈太过严重,基本上看不出它原本的样子,只能看出一个圆形栅笼的轮廓,以及落在笼底的一截胸骨。
那是人类的胸骨。
我估计笼子里原本应该有整整一副骸骨,只不过刚才笼子出水的速度太快,其他的骨头都滑落了。
老左仔细看了看笼子里的胸骨,眉头紧蹙地说:“这个人死之前,体内被注入过大量生气,这也导致了他的骨骼发生异变,至今都没有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