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尘道:“他倒是合适的人选。也怪我急疯了,竟没想起他来。”又道,“长姐且坐一会儿,我这就下任命书。”说着就走到隔间里去了。锦湲瞧着他的模样不知为何苦涩一笑,拿起茶盅来也顾不上礼数了,一口气吃了个干净,并不同他招呼,自己就走了。
三天后,宫里传来谢寻出兵的消息。
白玉拱桥横卧在水上,半圆的桥洞与水中影合成一轮圆月,桥上的女子便成了广寒宫的主人。锦湲抬手接过叶尖儿上碧绿的水珠,透过它瞧外面,竟也多出了几分柔和的滋味。这样的世界是不伤人的,可惜当不得真。想到这里,不禁低下头苦涩一笑,默默将手搭在了阑干上。
明煖跟在她身后,见状将扇子打在手里收拢起来,转眼瞧见桥下开着一片不知名的花儿,便走下去摘了一朵,打开扇子托着递到了锦湲面前。锦湲淡淡瞥了一眼,抬手推开了:“好端端的采下来做什么?”
“古人曾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瞧这既是好花,自该拿来配美人,如若不然,岂不辜负了?”
锦湲闻言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多少有些勉强。转过身背靠在阑干上,将一双素手轻搭在外边,眼里望着遥远的地方,缓缓开口道:“怎么能算辜负呢?它本就不是为我开的。它是为它自己的心,待到来年,化作春泥更护花……”
说着说着不禁勾出了自己的伤心事,也就没再说下去了。明煖本就是好意借花,不想竟惹出了这些事情,也不好意思起来,将那花从扇子上拿起来,看了看,丢到了桥下的水里。锦湲见了又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明煖一时间哭笑不得,只好连连赔罪。
锦湲不受他的礼,挺起腰杆往下走了几步,撑在阑干上闭起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许久后幽幽说道:“说罢,找我什么事?”
明煖被戳了心事,两颊微微泛起红晕,偏过脸去辩道:“长公主的意思倒像是怨我‘无事不登三宝殿’了,如此,往后这里我是再不敢来了。”
锦湲再开口时声音里就藏不住疲倦了:“休要贫嘴。有话便说,我乏极了。”
明煖闻言淡淡一笑,道:“那你不许恼我。”
“好。”锦湲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竟觉得阳光下他的脸看不真切了。甩了甩头,垂下了眼帘去。
“林惊寒不能斩。”
“以命抵命天经地义,况她妄图弑君。”锦湲没有看他,依旧盯着远方,眼底里闪着光。
“长公主莫不是要苏家的悲剧重演?要面对的总逃不了。”明煖看着她,眉眼含笑。
“威胁我么?”锦湲听罢他的话眯起了眼,嘴角勾出一抹奇异的弧度。将手放下后,她转过了身来正对上他的目光,微微笑道:“在这宫里,怕也只有你明煖敢这样同我说话。”
明煖莞尔一笑,淡淡接道:“总要有人说的。”
“谁挑唆你的?”
“无人挑唆,我心中自有明镜,何须听从旁人的。”
高高的桥上花瓣凌风飘下,锦湲瞧着掌中握不住的美丽,忽然笑了:“告诉他,我会仔细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