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相隔万里。
难相见。
庭商跟上来,手里握着那发簪子的残片。凌霄瞥了一眼,淡淡说道:“收起来,有机会寻个一样的替上。”庭商点了点头,小心地将那残片包起来收进了怀里。
在谨心阁吃过饭,两人又往虞家去报平安,这夜就歇在了庭商家里。
那一头,朝露与惹尘闲谈了小半日,回自己屋里用过晚饭,就让雁戎打了水来卸妆。当雁戎端着那盆尚余花香的水出门时,迎头撞上了来访的皇后。正要行礼,一旁的问梅忙扶住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雁戎瞧了瞧屋里点头应下了。问梅拉着她退到了旁边。
惊春悄声进殿,见朝露正细细抚着屋内陈设的书卷,并未注意到她。惊春也不扰她,随意瞧着房里的摆设。
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檀木桌,桌上原有一架古琴,只是现在用布遮起来了。另设写字台,左首摆了书册,又置一古色花囊,里插几支雏菊,旁边搁一点笔砚纸墨,倒还雅致。床上只吊着青纱帐幔,并没有其他玩意儿,四周的壁上安了木架摆着各色书卷。唯一显眼的是外间的茶奁茶杯,隐隐泛着玉石光泽。
她不由得走近前去拾起一只细细观赏,又见旁边搁了一册书,拿过一看皆是女德一类。见状微微一笑,将手上的东西放回了原处。身后传来朝露的轻呼,旋即两人见礼,料她要唤雁戎,赶忙阻止,推说自己才吃了茶来的,不必忙了。随后朝露拿过窗下一张常坐的椅子请她坐,惊春也不客气,坐下后朝露就坐在了她的身边。与她说过几番闲话后,惊春就暗暗打量周全了她的模样,眼底不禁浮起笑意。
“朝露今年应足二十一了罢?”朝露闻言羞怯地点了点头,她便继续问道,“可有意中人?”朝露同样羞怯地摇了摇头。惊春见状莞尔一笑,抬手抚了抚她的发,缓缓道明了凌霄的心意。朝露这才知道白日里所见的竟是谢家公子,不过瞧那情形,他喜欢的应该是少英罢?
正想向惊春提出,抬头却撞进她满眼的温柔。便住了声。许是自己想多了。眼前不禁再次浮出他澄澈的双眸,听了惊春一番话,心底里渐渐有了主意。次日早上,她让雁戎早早备了茶,用过午饭后,惹尘果然来了。
朝露亲自沏了茶端到他手中又在对面落座,见他心不在焉似是有话要说,便抬手在他眼前挥了一挥,轻轻叹道:“皇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呐。”
惹尘闻言歉然一笑,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却换上一副认真的口吻问道:“皇后来找过你么?”
朝露早已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惹尘显得很不安,不断拨弄着手里的茶盏,却再不开口。朝露会然一笑,深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望着他说道:“我愿意。”
“可是因为谢家的势力?”朝露听得出兄长语气里的担忧和无奈,“你若非真心,哪怕是……”
“不,皇兄,我是真心的。我喜欢他,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我已经确定了今生非他不嫁。无论以后我们会成为那般模样,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朝露的口气倒还平静。不知为什么,惹尘忽然觉得此刻的她像极了多年前的自己,但她眼底的光又很陌生。他努力甩了甩头想将这念头甩出去却始终没有成功,只好放弃。
但愿她不会重蹈自己的覆辙。
惹尘原打算吃了这盅茶就走的,可那茶水一入口却苦得怕人,这才知道茶水泡得久了是连苦涩的滋味也会变浓烈的。宿命的轮盘俨然转动,谁也改变不了历史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