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两年转瞬,未迟立于窗前瞧庭中美人独舞,心生怜爱。她舞剑的样子是极好看的,但半边脸上映着雪光的面具抛出心碎的弧线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两年前,若是他在她身边,结局是否会不同?若真如此,南楚也许不会乱,阿信也许不会死,阿娘还能好好活着,无痕也不会受伤;若是如此,“嵬城之役”也许不会发生,如玉也许还能回到岺朝,锦湲也还在夏宫苦苦支持;若是如此,或是锦湲,或是望痕,他们中必有一人要魂归黄泉……
他并不知道自己两年前所做的选择是否正确,若从头再来,只怕一切还会是现在的模样。他只恨阿信随了自己一辈子,到头来自己却连他的尸骨都没能找见!更恨自己负了他的抛生舍命,终也没能救无痕逃离既定的宿命。
他不知道自己军中出了叛徒,他们将无痕交给默连恪以期换得荣耀,最终却丢了性命。不知道他们若能预知结局,是否还会背叛他?未迟顾不了这许多,只知道这一次无痕伤得很重,哪怕脸上的伤好了,亏空的心却是怎么也补不全的。
她一定很害怕。未迟心里升腾起一股无力感。
只差一点点,他就要失去她了。
“想什么?”
软糯中带着一点淡淡的忧伤,未迟闻言莞尔一笑,抬手将她抱上了长廊。她依着他靠到他温暖的怀里,抬头看见了他紧紧锁着的眉。她知道他至今仍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启唇一笑,她抬手将他的眉头揉平,悄声问道:“谢郎,你后悔过吗?为我弃爵困守此地,只因了那个或许从来就不存在的真相?”
“后悔自然是有的,但……”话锋一转,“谁叫我独爱你一人呢?”
他虔诚地抚着她脸上的面具,又低下头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无痕浅笑着捉住他的手,又吻住他冰凉的指尖,未迟宠溺地看着她,恨不能将其揉入身体细细呵护。
“很久了罢?”她突然问道。
“嗯。只可惜还没找到证据……”
“若是有阿娘的信,一切会好办许多。”
说着,无痕不自觉抬手按住了眉心,手腕轻提摸过头上的发簪一把拔下,未迟见状将她拦住,又替她盘了发插了回去。贴上他坚实的胸膛,无痕的眼泪夺眶而出。过了许久,才听得她断断续续地说道:“也许,我有证据……”
自夏国返回后未迟被削掉了所有头衔,与她一起迁居到了长公主府。锦湲不愿回来,住到了别处。两年的时间里,他们一直在寻找林廉氏惨死的真相。她对功名利禄并不十分渴望,但阿娘究竟因何而死她必须要查清楚。虽然隐隐猜到了此件事子错一定脱不了关系,只是苦于没有证据。陆续也出过门,每每经过菜市口,心还是会痛。
在阿娘从前住过的地方,她找到了一个落满灰尘的木匣子。它穿越时空而来,冥冥中指引着她翻开了宿命最残忍也最血腥的一章。从泛黄的透出古旧气息的宗卷上,她看见了那个贯穿她一生她却从未见过的人:她的大哥夜秉寒。
她不知道他长的甚么模样。
未迟接过宗卷,那上面几些无法分辨的字迹在某个奇异的瞬间一下子击中了他的灵魂,只听得一声轰响便失去了意识。
……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
回忆愈来愈清晰了。
……
危机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