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痕先向母亲大人告罪,而后对一旁的景从道:“姑姑的心意望痕明白,只是这一次我还是愿意听阿娘的主张,是好是歹全凭命定。”景从不料他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一时间不知该哭该笑,又是气又是恼,便强挤着笑脸埋怨道:“多大小的孩子就口里日日不离‘命’的?”又转向锦湲,嗔怪道,“都是你这个做娘的招的。”过后多的话也不说了。
锦湲亦动了情,暂且不计较,只唤过望痕来,闪着满眼晶莹地问道:“怪娘吗?”
望痕轻轻摇了摇头。锦湲内心中的柔软处被戳痛,摸着他小小的脸蛋说了句“对不起”,半晌后又补道:“谢谢。”前一句是爹爹曾对她说的,可悲的是她做不到比他更好;后一句是爹爹不曾说的,却是她一直盼望的。如今她说了,只不愿叫遗憾愈滚愈大。
一面想着,一面无声地滚下泪来。景从见了忙将手帕递过去,调侃道:“孩子都不怪你了,你还和自己较什么劲?我看在望痕的面儿上勉强依你罢,不过你可得保证事成以后完整地回来,从前那样的事我可受不起第二遍了。”这话才出口忽觉不妥,赶忙要收已经来不及,便拿眼光偷偷地瞟了下望痕,见他没有反应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锦湲并未留意到她的失言,拿帕子擦过眼角后笑接道:“那是自然,那有二次跌倒在一处的道理?”言毕低下头,只觉脑海里闪过一抹人影,她决意不理会,牵过望痕闲话了几句,各自散了。
又过了几日,锦湲问景从道:“前儿让你打听的事有眉目了吗?”景从答应了一句,往身后的桌上取东西,拿了一匹极好的缎子在手里,递她一瞧,问道:“是了么?”锦湲点了点头,问:“那儿得的?”景从道:“汇芬茶楼往西二里路的洋缎庄子里得的。这是稀罕料子,全明华城只他一家有,别处纵有了,也是从他这里拿出去的。”说着指了指那缎子,又补道,“错不了。我打探过了,那庄子上月月往宫里供货的。”锦湲闻言显出了一丝惊诧,转念脸一红,低下头去摆弄起手里的缎子没有接话。景从瞧她这样料出了她的七八分心思,遂转了话头与她将后续动作商议妥帖,打量她无事嘱咐,自去了。
那一晚锦湲独坐镜前,散了发正梳着,心底忽然涌起一个疯狂的念头。她冲镜中的自己诡媚一笑,拿掉脸上的面具,起身摘下墙上挂着的剪刀,干脆地将满头愁丝塞在了刀口底下。她的眼底一片平静。发丝飘落,却有热泪滚落刀上,也被一同剪进了发里。
次日清晨,景从对着满地的狼藉愣了许久,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拿扫帚将断发扫在一起又找了块帕子包起来就拿出去了。锦湲也不问她做什么,由着她去。过后景从便进来伺候她梳洗。
如此youshili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