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就是个大染缸,除了刚进宫就没了的死人,没有谁能一直保持洁白如纸。
“所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皇后?”太后嘴上说着不管朝政,此刻还是没忍住道了一句:“储家虽然没有得力的子弟,但丞相的门生可不少。”
“朕知道,丞相忠君为国,但对他的嫡女是有几分疼爱的。”齐朝策道。
太后点点头,也不再追问齐朝策的最后打算,只道:“不论如何,哀家希望都不要牵连到孩子。”
“稚子无辜,都是陛下的孩子。”
稚子无辜,可皇后何曾想过这四个字。
齐朝策难以抑制的觉得可笑,但面对躺在病床上还不忘操心他的家务事的太后,仍是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母后好好休息,朕先回宫了。”
太后轻轻应了一声,目送着齐朝策离开,在木门阖上的那一瞬间,极轻极轻的叹息了一声。
她最近总是会想起闺中时的事情,原本以为早就遗忘的过往,在脑海中逐渐清晰了起来。
她早就被皇宫染上了颜色,只是运气好,活到了最后。
另一头的齐朝策回了太初宫后,就连安山都不敢多喘半口气。
他只听到了前头半截话,但这半截话透露的内容已经很多了,只怕这时候的陛下正纠结究竟是该偏向皇后还是偏向玉妃。
“摆驾凝真殿。”齐朝策蓦地出声。
安山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齐朝策已经起身往前走了,才连忙追上去。
“陛下,今晚是留宿半梦轩吗?”
眼下已至黄昏,到半梦轩也该用膳了,基本上皇帝在哪用晚膳,晚上就会在哪过夜。
而安山这句话里还有一层意思,玉妃如今不在凝真殿,凝真殿只有一个刚回来不久的陶贵人。
但齐朝策没回答,只闷头往外走。
安山只好给苏牧使眼色,让他赶紧走一趟半梦轩,预备着皇帝今晚留宿的准备。
九月的晚风已经有些冷了,齐朝策坐在步舆上,思绪似乎随风飘去了远方。
他知道太后说得不错,储丞相在朝中深耕多年,当丞相的时间比他当皇帝的时间要久得多。
甚至他的为君之道,储丞相也曾教过他。
尤其还是在这个紧要关头。
他刚刚斩杀了常王满门,如果丞相在此时产生了异心,无疑是国朝祸事。
毕竟没了常王,可还有一个逸王虎视眈眈。
想来用不了多久,逸王就得递折子上来质问他,为何要杀尽常王满门。
只是越往这方面想,林暄妍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就越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