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是她先说,要重新认识彼此,不再成为谁的影子。
也是她先说,希望他成为郝夏,再成为其他身份。
郝夏的个人意志,是为她而生的。
是她唤醒了他,是她先找到了他,是她先拥有了他,所以他是她的。
她可以不爱他,可以被很多人爱,但是唯独不要离开他,抛弃他。
她想做什么都可以,他会帮她,无论是帮那个该被千刀万剐的单竹,又或者是那个不配为人母的田笙。
如果即便如此也无法留下她。
他真的无法承受。
“好不好,”郝夏松开了她,转而捧起她的脸颊,“求你了。”
楚莲原本尖锐的话语刚准备脱口而出,就这样直愣愣地撞进他下着雨的眼眸里。
她似乎看见了森林中潮湿的水汽,带着绿叶和清新的味道,掉在她的面颊上。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他的泪。
之前他只会埋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哽咽,只有留下的泪痕能证明他的悲伤。
但是这一次他就这样不躲不闪地朝她落泪。
此刻他半身赤|裸,垂目哀伤的神态,实在太过于圣洁,像是某个中世纪的油画作品。
楚莲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自己把话说绝对了。
她刚才真的有一瞬间的心软。
她似乎无法对别人的眼泪免疫。
无论是在器材室那晚单衡光紧张落泪,还是单竹在她面前委屈落泪,又或者是此刻郝夏哀求落泪。
她每一次都没能硬下心肠。
可能是因为她之前每一次哭都在极度痛楚中爆发。
也可能是她和田笙每次吵架,都是就算流血也不会流眼泪。
又或许是这会让她想起当初那个温柔的以泪洗面的妈妈。
她没有办法抵抗这样湿润的目光。
“我知道了,”楚莲垂下眼却没有挣扎,她的视线落在他锁骨上的伤痕上,“你别哭了。”
他这样让她心烦意乱。
她不太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好像这样她也能感受到对方的难过。
就如同心里那道一直毫无波澜的湖面被投下一颗石子让人焦躁。
她害怕,因为这不是她有能力承接的情绪。她害怕这样起伏的心境。
郝夏松开了捧着她的手,又重新半靠在课桌上了。
他并没有遮掩难过的意思,眼泪粘在睫毛上要掉不掉。
郝夏闷闷不乐地笑:“嗯,好。都听你的。”
他没有再拿那个眼神看过来了。
楚莲站在那里握了握拳。
她又变得有点克制不住的烦,突然之间耐心开始消耗殆尽。
哭,哭,哭。有什么可哭的,他就这么想变成她的东西吗?
他以为这会是什么好事儿吗?以为当她的狗就会被好好对待吗?
在异想天开什么?
每天都在说一些假话讨她欢心,经常做些没底线的事去求她践踏,总是故意哭着让她别离开。
为什么一直挑拨她的神经?
一开始当她是冷香的替身而接近,后来当她是单竹的卧底去胁迫,现在又一副挖出心的样子给谁看?
他怎么能这么任性?
哭哭哭,为什么还在哭?
“你真的很烦,很烦。”楚莲一字一句地说,“你总是让我生气。”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总是对他产生无数的负面情绪。
郝夏听到楚莲的话震惊地抬起眼,眼眶瞬间变得更红了。
因为楚莲从来不曾对人说过这样重的话,表达如此明确的喜好。
“听不懂人话?”楚莲一步步缓缓走过去,“我叫你别哭了你没听见?”
“不是我最乖的狗吗?”楚莲掐着他的后脖颈,“这么不听话,还乞求我别离开?”
“你配吗?”
郝夏因为脖子上的淤青痛得略微阖眼,明明他轻轻一拨就能免遭此难,但是他却一动都没动。
楚莲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底肆虐的情绪脱笼而出。
她狠狠咬在了他另一侧的锁骨上,下口很深,甚至有几个印子都开始冒血珠。
“你非要犯贱,那我就满足你。”
“离不离开你,你又有什么资格过问?”
“真要当畜生,就守好本分,别惹我生气。”
楚莲松开了郝夏,甚至没有过问他,直接把手伸进了他裤子侧面的口袋里。
他们离得很近,她的手隔着薄薄的衬布似乎在摸他的大腿根部,郝夏因此呼吸都粗了一些。
楚莲却一个眼神没有留给他,摸到敷贴之后,她直接拿出来贴在了脖子上。
“自己收拾好再滚回来。”
楚莲冷冷甩下一句话:“你在单衡光面前收敛点,别给我得寸进尺。”
她转身就走出去了。
郝夏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良久,手掌轻轻盖在了她咬的地方。
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却因为脖子上的伤而有几分疼痛。
但是这些都让他不可抑制的喘息了几下,低沉的目光里充斥着欲望。
把因为沾到伤口而湿润的手指放到唇前轻轻舔了一下。
啊。
他低下头望了一眼自己跨间,抬头看了半晌天花板。
他第一次觉得没穿衣服都这样的热。
热得整颗心都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