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单竹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楚莲只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他表现出来的所有,已经不是一个普通正常人的范畴了,他就踩着法律与道德的钢丝绳,随时可能坠入深渊。
楚莲害怕极端的情感,像是田笙对楚天河的爱,那种可怕的沉甸甸的,无法令人释怀的,用一辈子也不可能消解的爱,对于楚莲而言,都是极度恐怖的存在。
她害怕这种好像能把人拉入地狱的充斥着绝望和痛苦的爱意。
“先松手,好不好?”楚莲尽力抵抗身体和内心下意识的厌恶,轻轻地朝单竹低哄道,“我不会跑的。”
单竹听到她的话,看到她的神情,眼里的绝望几乎已经化成了实质,本来已经止住的泪又刷地一下从眼尾滑落到了地面。
“你走吧。”
这是单竹清醒后的第一句。
他松开手不再看她,转过身背朝着楚莲躺着,把自己的脸埋进了小臂里,把所有的哭声都压进了衣服里,默默不停地颤抖着。
楚莲愣住了,她望着单竹虚弱的背影,坐在那里不知所措起来。
她轻轻触碰着单竹的肩头,“竹子?”
单竹却缓缓地移开了身体,“我累了。”
他慢慢地支起自己的上半身,却一眼都没有再看楚莲,手脚并用,爬向那间充满照片的卧室。
楚莲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单竹从来没有抵触过她,一次都没有过。
这是第一次。
她猜到也许可能是自己的反应让单竹难过了,可是她确实已经尽力了,这已经是她能展现出来的极限了。
就连现在,她把眼神落到那个空间里重重叠叠的照片上,也依旧能感受到从身体里冒出冷飕飕的寒气。
她能待在这里不跑,本身已经用了极大的意志力。
短短几步路,单竹却移动得很艰难,他在关门前,才最后看了一眼楚莲,像是要深深记住她的样子刻在心里一样。
“你走吧,”他垂下眼轻轻说,“我困了,想休息了。”
说完没有等楚莲的回应,就直接关上门落了锁。
楚莲呆呆坐在原地,脑子直接宕机了。
她也用了很长时间才起身,环视这整个空间,心头盘旋的只有一波又一波苦楚的低潮。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什么时候他们变成了这样。
那个爱笑的竹子,那个笑着告诉她,以后一定会变好,以后一定会解脱的竹子,怎么会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是不是错了。
为什么他们走到这般境地?
她一直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不愿意拆穿他,守着过去那点温暖,忽略了他的一切,从来没有真正地在意过真实的他。
因为她害怕面对这样的他。
楚莲走向单竹的桌子,去看上面摆放的东西。
很多、很杂的资料,有俱乐部的、度假村的、国赛的……她翻到其中一个文件夹突然顿住了。
这是田笙的公司?
她愣了愣,拿起来翻看着。
时间就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很慢,楚莲不知道自己脑海里闪过的都是什么。
他在插手田笙的事儿?他是想帮她?
楚莲没有再继续看下去。
她突然很无力,就坐在了桌子前的那把椅子上。
她的视线也因此落在了放在夹层里的最上面的本子上。
好像是她很久以前送给单竹的?
保存得很好,包了一层透明的书皮。
她抽出来翻开了一页。
【今天很开心。
莲来找我过生日了。
她那么忙还来见我,她对我真好。
只是我一想起她和单衡光有联系,就很难过很难过,但是她来了,这些就抵消掉了。
应该能再撑一撑。】
【好烦好烦好烦,单衡光去死,郝夏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