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芊芊走了神,直到帝王的手指轻轻拉了拉她的胳膊,意识方才重新被拽入脑海。
“陛下,”宋芊芊颔首,仓皇的问道,“您方才说什么?”
“我说,”少年并未有丝毫的不耐烦,“皇后说的对,就让她在外面站着吧,宋嫔这性子是该好好儿磨一磨了。”
话落,夙淮搂着宋芊芊的腰朝床榻走去,殿里的四角宫灯甫一熄灭,外间突然响起一阵骚乱,七七八八的人声中,突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异常惊恐的唤了一声“宋嫔娘娘”。
这四个字穿过朱门空殿响在夙淮耳侧,他几乎来不及思考,在本能促使下迅速起身往外走,迈开脚步的时候,甚至忘了罩上一件外衣。
双手方握住金丝楠木打制而成的殿门,忽而听见身后之人开口问了句,“皇上,不出去可以吗?”
少年短暂的沉默之后,温声解释,“宋嫔可能出事了,她毕竟是宋丞相的女儿,朕得出去看看。”
“皇上这么急着要出去,究竟是因为她是我爹的女儿,还是因为……”宋芊芊压低声音,“她是江江?”
夙淮落在木门把手上的指尖轻颤了一下,继而有了松动的迹象,就在他的手即将脱离木门的时候,外间响起苏嫲慌张的求助声,“陛下,奴求您出来瞧一瞧宋嫔娘娘,娘娘她……”
后半截话还未从口中脱出,中宫寝殿紧闭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紧接着,那个全天下最尊贵的少年仅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疾步走向晕倒在老者怀中的姑娘。
夙淮将江江打横抱起,即刻往拂光殿所在的方向跑去,跟上来的粱茂公公见状,忙吩咐近旁的一个小黄门去请太医。
“陛下,娘娘刚还站得好好儿的,不知怎的,突然就捂着脑袋蹲在了地上,然后……然后就晕了过去。”苏嫲红着眼睛向圣上叙述方才发生的事,因为担忧,她沙哑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焦急。
少年皱了皱眉,垂下眼睑看着那张陷入昏迷之中的面容喃喃,“可是头又疼了?”
问完这句话之后,那双原本步履匆匆的脚忽而顿了一下,片刻后再迈开时,已没有了初时的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与慌乱相反的冷静。
“粱茂,”少年开口,语气淡的就像是夏日花池里的一滩寡水,“不必请太医了。”
“可是娘娘……”
“站在这里,”少年回头,凌厉的眼风一一扫过众人,“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跟上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不怒自威的王者气势,由不得任何一个人质疑或反驳。
苏嫲有些不放心江江,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便被一旁的粱茂公公无声制止。
拂光殿。
年轻的帝王将怀中之人放在床榻上,而后拂袖坐定,“江江,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闻言,榻上的女子轻轻勾了勾唇角,长如蝶翼的睫毛向上抬起,“臣妾自认为已经装的很用心了,陛下是何时发现的?”
少年微微侧头,幽深如渊的眼眸一动也不动的注视着平躺在床上的人,“你打小每每装睡时,眉头就会不自觉的蹙起,这么多年了竟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女子抬掌轻轻拍了拍双眉之间的位置,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嗟叹声,“大意了,下次臣妾一定改正。”
“下次?”少年提高了音调,“宋熹微,你当真以为朕可以让你随意玩弄吗?”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亲昵的唤她江江,而是用冷冰冰的语气喊出了一个冷冰冰的名字,宋熹微。
面对江江,未做帝王时的夙淮极少生气,即便是她将他象征皇子身份的玉牌拿去当做推牌九的赌注这样大不敬的行为,他也不过是宠溺而又无奈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