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嬷嬷。”欢喜略略颔首,面上没有丝毫情绪显露。
太后被瓴琊将军的夫人绊住了脚,这场婆媳之间的叙话只得取消,周嬷嬷离开后,那些个宫妃们纷纷起身欲退。
当一名身穿月白色宫装的婢子跟在自个儿主子身后准备离开时,被门口突然多出来的黑衣侍女拦住了去路。
“你是哪一宫的丫头?拦我作甚?”婢子不解,皱着眉头质问。
黑衣侍女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那一双带着几分杀气的目光越过发问的婢子肩头,径直看向江江。
不,或许她看的并不是江江,而是站在江江身旁的……欢喜。
“阿桃,”欢喜开口唤黑衣侍女的名字,“上一次死在你手里的那个人,受了多少种刑?”
被唤作阿桃的侍女稍加思考后,温声回答,“东缉事厂三千余种刑法,而那个人只受了十二种便熬不住咬舌自尽了。”
“才十二种啊,”蟒袍少年语气中似有惋惜之意,他勾了勾唇角,颊边漾开一抹玩味笑容,“咱家倒是很想瞧瞧这宫里头的小丫头在不能自杀的情况下,究竟能熬住东厂多少种刑法,阿桃,把人带回去。”
“是。”
“记住了,”少年挑了挑眉,一字一句嘱咐道,“上刑之前,先把她的牙齿一颗一颗敲碎。”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平静的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而听见他这句话的人,都在一瞬变了脸色,尤其是那名被黑衣侍女拦下的婢子。
反应过来拦下自己去路的阿桃是东缉事厂厂公的人,着一身月白色宫装的婢子连忙转过身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宋芊芊原本打算回中宫,瞧见这一幕后旋即停住了脚步,蹙着眉头不解的问,“厂公,这是怎么了?”
听见皇后开口,那婢子的主子方才敢附和着中宫的话弦儿追问,“我这丫头与大人素不相识,怎得就惹来了杀生之祸?”
“欢喜大人,”婢子将头一下又一下的磕在冰冷的地面,一边垂泪一边求饶,“奴婢……奴婢并未得罪大人,求大人放奴婢一条生路吧,大人……”
是了,那月白色宫装的婢子并未直接得罪欢喜,她只是在江江路过时伸出来了一只间接得罪欢喜的脚。
而这间接得罪远比直接得罪还要致命。
江江眼里的欢喜温顺的就像是一只小绵羊,他总是柔柔的看她,轻轻的说话,追在他身后叫阿姐时声音亦是软软的,而他当下笑着谈及如何折磨一个人的样子,同江江印象中的那个人截然不同。
“小喜……”江江没来由的心慌,她下意识的攥住他衣襟上的蟒纹。
欢喜垂下眼睑看向身侧攥着自个儿袖口的姑娘时,那张带着玩味笑容的好看面庞倏忽有了松动。
他没有理会旁人的询问,而是望着江江的眼睛,神色与语气具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宋嫔娘娘入宫的时候,奴才以小弟之名为娘娘备下嫁妆,表面看起来给的是钱财珠宝锦缎铺契,但实际上奴才真正要给娘娘的,是无人敢欺的体面,而今那丫头敢让娘娘丢了体面,奴才便敢让她丢了性命。”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黑衣侍女拽住跪在地上的婢子胳膊,将人强行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