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落地,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欢喜,”失了手的周晏琬恨恨的瞪着站在江江身后的少年,冷声问,“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阻我的事?”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对陛下的妃嫔动起手来?”欢喜眉峰微微上挑,任眼底的不屑与讥讽肆意流露。
发觉异样,江江猛地回过头,触及身后少年掌心不断流出的血珠,她那张淡的没有丝毫涟漪的脸突然染上一层厚厚的阴霾,而宋旌文看向妻子时,竟也不自觉皱了眉。
“哼,”周晏琬未发觉丈夫的不悦,她冷笑一声,“一个连妃位都爬不上的嫔,你当陛下能有多珍重她?不过是一时新鲜当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今天就算我在这儿杀了她,也是替李妈妈和池儿报仇,即便堂上分辨我亦是占理的。”
“夫人,”宋旌文微微提高音量,用一种带有警示意味的语气提醒道,“不可冲动。”
然而就是不可冲动这四个字,给了周晏琬一种丈夫有心庇护江江的错觉,让她本就积郁在胸口的那团火一下子烧的更旺了。
“我冲动又当如何?”周晏琬抬手指着江江,目光却是望向宋旌文的,“这野丫头私自出宫,不仅推我儿入水,还杀了自我闺中起就伴在身侧的妈妈,未成气候便如此不得了,若他日压过皇后娘娘血洗相府满门,老爷是否也会像现在这样对我说不可冲动?”
“事情何至于此……”
“如何不至于此?”周晏琬红了眼,“老爷若因宋嫔是那江氏所出,瞧着心软动不了真格,那么不妨将此事交由大理寺,由大理寺卿收押审理,总之,我绝不允许这丫头做下如此荒唐的事后还能从相府囫囵个儿的走出去!”
周晏琬敢说这话,不过是仗着大理寺卿需看将军府的脸色,即便将人扔进去,也同样在她的掌控范围内。
宋旌文没有说话,却是欢喜开口了,着一身金丝蟒纹的长袍少年将流血的手紧握成拳,鲜血顺着他指尖的缝隙一点一点流出,却仍没改他脸上那一点三分漫不经心中又掺了七分嘲弄的笑容。
他说;“咱家托人放在贵府书房桌角的那一摞方策,相爷可瞧过了?”
话是对着宋旌文说的,轻飘飘的一句,且意味不明,但竟像是带着千金之力重重的敲在了对方心上,负手而立的中年男人蹭的一下转过视线,震惊的盯着不远处挂着阴郁笑容的少年人,良久之后,方才眯起眼睛慢悠悠的道,“果然是厂公的手笔。”
宋旌文习惯在离开书房的时候,于门缝处夹一根不起眼的头发,这一细微的举动除了他自己以外无一人知晓,然而今日,有人摸进他的书房放了一摞东西进去,可夹在门缝里的头发却未移一点儿位置。
管事的冲进书房告诉宋旌文府中有异前,他刚看完桌角那一摞可随时砍掉他臂膀的、可以称之为罪证的东西。
将中年男人脸上虽已极力掩盖但还是漏了几分出来的表情收入眼底,欢喜微微勾了勾唇角,“如何?那些东西够保我阿姐从相府囫囵个儿的走出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