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转身转的太快,她亦没有看到在她欲言又止后,周霁月那张好看的脸上倏忽染满的悲戚之色。
接下来的路程,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没在言语,宫门离的不远,走了没多大会子时间就到了,客客气气的行了作别礼,江江独自往宫内走去。
因偷偷借了出宫采办的太监腰牌,侍卫只是简单的查看后便放她进去了,踏入宫门,穿过月台,就是一条又一条的红墙巷子。
她拐过第一条巷口,意外瞧见了早已等在那里的欢喜。
“小喜。”江江情不自禁低唤出声。
蟒袍少年听见声音,含笑走至她跟前,“阿姐。”
“你是在这儿等我吗?”
“知道阿姐偷溜出宫了,怕出什么岔子,小喜便等在这儿接应,”说着,欢喜侧身同江江并肩前行,“阿姐往后若想出去,只管来找小喜。”
言外之意是,她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好。”江江笑着应下。
行至而今,跟前这个打小一块儿长大的少年宫人已是唯一一个她可以欣然受其好意,并坦然相对的人。
往各自寝殿走的路上,欢喜数次侧头望向江江,但悬于喉间的话一直没能问出来,直到隐隐可见拂光殿飞檐一角,他方才开口,“阿姐出宫可是为了见周九卿?”
闻言,江江停下脚步,“你……瞧见了?”
“磬书楼与明月坊隔了一条街,和朋友楼中喝茶时,无意瞥见了坐在明月坊阁间窗户旁的阿姐,以及……周九卿。”蟒袍少年老老实实回答。
而江江,却在他简单的叙述声中毛骨悚然,稳了稳心神,她若无其事的问,“小喜可是与周霁月一块儿喝的茶?”
蟒袍少年略作沉思,轻轻点了点头。
短暂的沉默后,她继而问,“还有陛下,对吗?”
这一次,欢喜只是别开目光,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但没有回应,也是另外一种回应。
难怪,周霁月的身上除开莲蓉酥的味道外,还有一股淡淡的禅悦香味儿,在江江认识的所有人里,唯有夙淮最喜欢熏此香,她先头只当是一种巧合,现下从欢喜的态度上来看,于磬书楼中吃茶的,的的确确是他们三个人。
一想到自个儿同周九卿坐在明月坊阁上图谋时,被三双隐于角落里的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她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江江被乞儿撞到偷走荷包,不仅是周霁月瞧见了,同在一处的欢喜和夙淮也瞧见了,论起关系远近,后两个人里,一个是她擎小看大的小弟,另外一个是她托付了终身的男人,可为什么……
为什么当时挺身而出并护她回宫的,却是一个没什么关系的周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