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宋妃,来都来了,不如坐下陪本宫喝杯酒。”
不待江江回答,围坐在中宫身侧的粉衣女子低低道,“宋妃娘娘怀着孩子,恐是喝不得酒。”
“怕什么?”另一名紫衣女子撇了一眼江江的背影,提高音量,“非中宫嫡系,没有母亲位份镇着的长子,不见得有命来到这世上。”
这句话表面来看是说她没有生皇长子的福分,细细想一想,却更像是某种隐喻暗示,闻之,江江缓缓转回身来,盯着方才说话的紫衣女子,面色冷的好似一块千年寒冰。
“你……你……”紫衣女子被她瞪的心里发毛,结结巴巴好一会儿后,故作无畏的道,“你瞪我做什么?就连相爷前儿都跟皇上说了,长子合该从中宫嫡系里出……”
后面的话全都擦着鬓边划走了,钻进耳朵里的只有那句相爷同皇上说长子合该从中宫嫡系里出。
是了,是了,江江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虽都是丞相的女儿,但到底有亲疏之分,宋旌文想要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出自宋芊芊,或者是宋芊芊不想要江江生下孩子所以到父亲跟前提了一嘴儿,总之,过程就是宋旌文背过人在御前递了一言,结果是皇上听进去了。
得知真相,江江抬手猛的按住胸口,用掌心的力道强压下突然涌上心头的钝痛感。
在拂光殿里闭门三日,江江决定去见一见宋旌文,这个她血脉上的父亲。
挑了一个不算太冷的天气,她披着狐裘大衣坐在金銮殿外的汉白玉台阶上,像头一回为小鱼求请学的折子一样静静等待着,这一次,她企图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求一条生路。
一刻钟过后,殿外的小太监扯着嗓子喊“帝王下朝”,紧接着,穿着各色朝服的官员们从金銮殿里走出,相继踏上汉白玉台阶。
江江坐在不显眼的角落里,月牙于官员下朝必经的道上截住当朝丞相,并将他领至自家主子跟前,而后缓缓退出一段距离。
两个并不怎么熟悉的父女见面,陌生的如同外人,宋旌文站在三步之外的地方唤宋妃娘娘,语气里除开刻意摆出来的尊重外,没有一丝亲昵。
从前,江江唤宋旌文“大人”,亦或“宋丞相”,而这一次,为着肚子里的孩子,她头一回唤他——
“爹。”
突如其来的称呼教这个阅尽半世沧桑的男人愣了愣,怔忪的片刻,那张略显苍老的脸上似有几分柔软泄露。
江江收回搭在几级台阶之下的腿,单手撑腰艰难起身,许是坐久了,她站起的刹那不受控制的踉跄了一下,而在这刹那,宋旌文迅速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稳住身形的同时,江江反手攥紧对方扶着自个儿胳膊的指尖,用带着浓浓哭腔的声音乞求般的道,“阿爹,女儿……”
“女儿真的很想将这个孩子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