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头的女人瞧着纯良无害，可哪一个身后没有千丝万缕盘根错节的关系，身为大煜帝王，恩宠是笼络各方势力避不开的手段，所以……江江，我做不到为了你一个人守身如玉，可……”

“我是真的只想和你一个人生孩子。”

“江江，我已经做好了当父亲的准备。”

你信吗，一个看似实心实意对她说过这番话的男人，会在胎儿甫满六月的时候突然改口。

肚子里的孩子一日日生长，偶尔肚皮的跳动，就像是他在同阿娘打招呼，江江对这个孩子从一开始的稍有芥蒂，到现在满怀期待，她恨不得一下子就到了十个月，迫不及待的想要瞧一瞧他长什么样子。

然而，她见不到他了，江江怎么也没想，她与这个孩子之间的缘分竟只有短短的六个月。

夏逝冬至，大煜皇城落第一场雪那日，夙淮带着一身浓烈的酒气掀帘而入，一把抱住正往羊脂白玉瓶里插梅枝的江江，俯在她耳边哑着嗓子低低问了句——

“这个孩子……咱们不要了好不好？”

闻此一句，仿若雷击，江江一瞬间愣在原地，好一会子后，她放下手里的梅枝，“为什么不要？”

“因为……”夙淮看向殿内空无一物的某处，“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你现在跟我说不是时候？”江江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抬手猛的推开身后人，“你求着我将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说还不是时候？”

“江江，咱们以后还会有孩子。”

“可却永远也不是这一个了，”江江向后退一步，脚跟磕在椅子上，她却不觉得痛，只重复着呢喃，“永远也不会是这一个了你知不知道？”

看着面前情绪激动的姑娘，夙淮伸手攥住江江的手腕，再一次将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隔着对方隆起的小腹感受到孩子在动，年轻的帝王倏忽闭眼，长长的睫毛框住满睑痛苦。

他何尝不知道，可他……别无选择。

江江不断的挣扎着，试图从夙淮臂弯里挣脱，然而她越用力，他收的越紧，精疲力竭，索性放弃挣扎，任由这个男人圈着、抱着。

“皇上，您听好了，”江江趴在他肩头，一字一句重重的道，“孩子在臣妾肚子里，生与不生是臣妾自个儿的事，即便您是他的父亲，也没有决定他去留的资格。”

“倘或……”顿了顿，江江继续道，“倘或这个孩子没了，那么你我之间再不会有下一个孩子，此话如誓，违之天谴。”

她说的铿锵有力，如同此刻正对着佛像金身起誓一般，而听的那个人早已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知道夙淮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是在大雪过后第一个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日出雪融，御花园里的梅香格外浓郁，月牙带全了茶具央江江一块儿去赏梅，她们到的时候，宋芊芊领着二三宫妃正于园中温好一壶酒。

见状，江江原打算掉头走掉，但她刚转身，忽而听见宋芊芊含着轻笑的声音悠悠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