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江江心里有些堵的慌。
双溪同梁茂一样,是自幼入的宫,自幼做的太监,先头从未经过情事,往后怕也没遇着的机缘,男女之间的关系于他而言最是棘手,不过,江江既问到这了,他还是认认真真的琢磨了会子。
少顷,双溪微微探身,迟疑般的问,“您的阿兄是不是还在因为曾被抛弃而生气?”
听到小太监的话,江江皱眉细细思量,片刻后反应过来,她将手插在腰上,涨红了一张脸气势汹汹的更正,“都说了不是我,是我闺中密友!”
“是是是,”双溪连连附和,“是姑娘密友,奴才说岔了。”
不知道为什么,回到夙淮身边,江江就像个小姑娘,她会因为他一次退缩耿耿于怀,也会因为他一句不必到他跟前贺年徒然失落,还会因为他没来接她气的几乎要失去理智,这一团稚气的模样就像个孩子。
可她明明早已不是孩子,也不是小姑娘了。
得到答案,江江从雪坑里站起,双溪怕她再摔,赶忙递出一只手臂。
垂眼瞧见小太监细细瘦瘦的臂膀,江江脑海里想到的是另外一个宫人的模样。
那个人好像永远都是一副微微躬着身的样子,他静默的立在帝王身后,就像一道影子。
兴庆五十三年,新帝登基,新一任御前大监儿的位置原该由欢喜顶上的,初初,瞧着跟在夙淮身后的宫人,想到她的阿弟因他落选,她心里头不是没有怨气。
但这些年看来,御前大监的位置也合该落到他头上,因为……
他比任何一个人都心疼帝王。
“双溪。”江江抬手搭在那只递过来的臂膀上。
“奴才在。”
“今儿是大年夜。”
双溪不明所以,只得跟着对方话弦儿往下说,“可不是吗,这一年一年快的跟什么似的。”
“我的意思是,”江江垂下长长的眼睑,一片冰花儿在她睫根慢慢消融,“今儿大年夜,别忘了多往佛堂送些好吃的,就算是独个儿人,围不了团圆桌,口腹上也不能亏欠了。”
听清楚对方的话,双溪赫然抬头,风雪中那张瘦的不过巴掌大的脸上满是惊诧。
大监儿梁茂受罚,帝王本想瞒着,可原来她心里头早已明镜似的,只是不挑破。
从震惊中转圜过来,双溪将头低下,恭恭敬敬的应——
“奴才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