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想和他摊开了说呢?
有的罢,譬如洮鸳。
她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这头和自己耳鬓厮磨,那头却要迎娶洮家的女儿,为什么都要迎娶洮家的女儿了,却又巴巴的从宫里跑出来见她?
“入不入主中宫,皇上不曾明言,但我洮家女儿与天家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
想起昨儿个洮鸳信誓旦旦的回话,江江提在嗓子眼里的千言万语又泄气般的咽了回去,既都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再问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显得她酸眉醋眼小肚鸡肠罢了。
思及此处,江江弯起眉眼脆生生的说没有,“昨儿没回宫,只因好不容易出来趟,我想同春晚睡一块儿说说话,你若不习惯我留宿在外,今儿我便同你回去。”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挂着盈盈笑意,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洒脱的语气中仿佛不掺半点芥蒂。
夙淮堆了满面的期待,就在她说出“没有”二字时渐渐散去,接下来那些不带半分在乎之意的话,仅仅是教他眉宇间未散尽的期待消弭的更快而已。
就算知道了他要娶别人,也不想过问,甚至连一点情绪的跌宕都吝于施舍给他。
果如欢喜说的那样,她不爱他,只是被恩情绊住了脚么?
怀疑的种子破土,心里的天平明明已经倾斜,他却还想捂住眼睛欺骗自己不是那样的。
“小郎君,”一名八九岁的孩子拽了拽夙淮的衣袖,转头看了一眼立在他身旁的江江,而后抬手遥遥指向街角一颗挂满红色锦囊的梧桐树,“小郎君与小娘子可有愿望说与神仙听,若有,不如就去前头将心愿写下来装进锦囊里,悬挂在梧桐枝芽上,天上的老爷们得闲便来瞧,瞧见了就会替小郎君和小娘子实现心愿。”
夙淮也曾信过神佛,在江江被蛊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时候,他像个虔诚的信徒一般跪倒在天上老爷们的金身下,实心实意的求神佛怜悯,但后来……
后来,他不信了。
现实教会他,唯一能达目地的是不折不扣的实力和足以颠倒乾坤的手段。
孩童见夙淮无动于衷,忙又去拉江江的衣袖,软磨硬泡,“小娘子,去许个愿吧,不贵的,只需三文钱就能挂一个心愿囊,小娘子长得这样好看,我一定教阿爹将娘子的愿望悬的高高的,保准一眼就能被神仙老爷瞧见。”
借着诸天神佛的名义换取钱财,是最显而易见的骗术,可人活在这世上有太多欲望,而欲望,让人心甘情愿被骗。
江江看了看远处挂的满满当当的锦囊,伸手摸了摸钱袋里的银两,忽然就动了心思。
她趴在路边摆放的一张桌案上,捏着劣质的狼毫笔一笔一划的写下愿望,夙淮好奇探过头去瞧,江江忙用衣袖遮的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