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又瘦了,腰上那条掐丝珐琅带宽出好些。
自回来后,欢喜与槿妃突然亲近了起来,而他待江江同陌生人一般,那个从前总软软糯糯唤阿姐的少年郎,被他的阿姐永远的遗落在了兰溪。
不曾想,那次出走,竟成了他们关系的转折点,可是,一个人真的能须臾之间就不在意另外一个人了吗?
不能的,起码,江江不能。
幼年相识,她从小黑屋里救出来的,从阿大施以宫刑的桌子上背走的,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从来都不是一个陌生人,而是——
家人。
槿妃的余光顺着她的视线扫了一眼,尔后站起身从盅里盛了两碗汤粥,一碗摆放在江江手边,一碗摆放在洮鸳面前,“坐着也无事,洮鸳小姐和宋妃娘娘不如尝尝我亲手做的白芍粟米粥,里头特意加了薄荷叶,可解热提神。”
洮鸳俯身闻了闻,捏着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小口,赞道,“姐姐的粥熬的绵软爽口,极好吃。”
说着,她转过头来瞧着还未开动的江江,故作好奇的问,“江江姑娘怎么不吃,可是不喜欢槿妃姐姐做的粥?”
听到这里,江江松开捏在指尖的海棠白玉盏,伸手端过那碗白芍粟米粥,银匙触碰陶瓷碗壁,发出轻微的叮咣声。
一声,两声……
那个人还是没有转过身来。
她握着银匙舀了半勺,试探般的往嘴里送,齿锋挂住加了薄荷的白芍粟米粥时,那个人猛的转身,疾步绕过槿妃,一把夺过江江手里的碗和那只即将被咬住的银匙。
好似怕被人抢,他噙住碗沿,用那只差点就被江江咬住的银勺三两下扒拉进口中,然后缓缓落座在石案旁唯一还空着的位置上,用力将穿花龙纹碗底置于桌面,恹恹的问,“槿妃娘娘给奴才做的粥,奴才一口都还没吃,怎的就被分出去了大半?”
“小喜,”槿妃还未从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中转圜过来,“你先前说不想吃,我以为……以为……”
江江仰起脖子看了一眼高脚盅里剩余的汤粥,笑着伸手去够,“不妨事,还有半碗,我食量小,吃这些……”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伸出去的手也没有够到高脚盅,欢喜在她之前握住了汤盅上的两只耳朵,将余下的半碗白芍粟米粥一滴都不剩的装进了肚子里。
吃完,他用食指卷着怀挂拭了拭嘴角,双眉微蹙,一张漂亮的小脸上满是不悦,“槿妃娘娘煮给奴才的粥,不是谁都能喝的。”
他冷冰冰的话语里满是嘲弄讥讽,不留一星半点的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