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缉事厂的人同河西侍从剑戟相向,场面陷入一片混战时,梁茂想也没想,毫不犹豫的跑到阿姐跟前,用身体将她护住。
被父亲搂在怀里的孙源伸出手,拽了拽妻弟裙角,强忍着痛苦艰难开口,“小红,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怕,”梁茂半蹲在地上握住姐夫的手,周遭嘈杂,但他的声音却似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很快就会结束,待到事了,小红会请少璟大人来替你瞧伤,他是大煜最好的良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少璟大人?”
孙源愣了一下神,就在他愣神的片刻里,一柄长戟刺了过来,千钧一刻,梁茂将自己的肩胛递上去,替姐夫生生受了这一击。
长戟从宫人身体里抽出去的瞬间,手持长戟的河西侍卫旋即被东缉事厂厂公的黑衣侍者斩于刀下。
“小红……”
孙源见状,忍不住惊呼一声,他刚唤出一个名字,后面的话便被宫人无声制止。
阿姐在侧,梁茂不想她闻及异样后担心。
洮松带来的人,个个都是翘楚中的翘楚,一招一式迅疾凛冽,隔着哑奴的背影望出去,瞧见杀红了眼的双方侍者,梁茂心惊了惊。
普通的护卫,绝没有那样敏捷的身手和反应,看着更像是久经磨练骁勇善斗的将士,实实在在论起来,东缉事厂的人根本就不是河西人的对手,但……
再厉害的将士,也架不住源源不断的敌人。
东缉事厂的人仿佛永远也杀不尽,一波接着一波的涌上来,直将河西将士耗的筋疲力竭再也挥不动长戟。
说来奇怪,天子脚下发生如此激烈的厮杀事件,兵马司的人竟迟迟未至,就连身在驿馆内的洮松本人,在获悉外头的动乱后,也一直没有出来。
河西将士被一一杀光后,兵马司的人方才一副火急火燎的架势匆匆赶来,而身穿一身锦衣华服的洮松,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才从驿馆内走出来的。
那是一个极有气势的中年男人,他身形硬朗步伐矫健,举手投足带着世族贵气的同时,还兼具着将帅的杀伐和果断。
洮松淡漠的瞟了一眼满地死人,斜斜睨着尸山血海里站着的蟒袍少年,话却是对着兵马司指挥史说的,他说——
“慈宁宫大哀,乡人随松千里奔丧,入京不过三日,东缉事厂的刀便屠到了驿馆门口,请教指挥史大人,缘何?”
兵马司指挥史觑了觑欢喜的神情,呵腰陪着笑脸恭恭敬敬道,“下臣甫至,也理不清头绪,二位大人之间兴许存有什么误会,这样吧,不如咱们一块儿入宫,由陛下亲自裁决,毕竟兹事体大,下臣也不好分断。”
指挥使的话,听起来像是踢皮球,将棘手的麻烦,踹到尊者跟前儿。
但,往深了想一想,兴许……他本就是奉皇命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