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真正开心的时候能有几回?
今夜,当算一回。
洮鸳下榻,将脱下的衣服一层一层穿回身上,高兴和激动这两种情绪混杂在一块儿,她的手指忍不住的颤抖,就连来此最初的目的也抛在了脑后。
作呕的脂粉香随洮氏女的离开一点一点消散,禅悦香的味儿逐渐又浓郁了起来。
夙淮从灯影下走出,那张清冷俊朗的面容刚被烛火点亮,方合上不久的寝殿门突然被人从外叩响。
“叩叩,叩叩叩……”
敲门声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急。
侧头,余光中映入那条遗落在春凳上的红梅窄带,夙淮蹙了蹙眉。
压着不耐烦,他尽可能平静的对外头人道,“洮鸳小姐的束腰,一会儿,朕会教小太监送去慈宁宫。”
话音落下,敲门声只滞了少顷,就又响了起来,这一次,甚至比先前还要急促,就像密密麻麻的雨点子砸在地上,几乎没有停歇的空档。
御前的侍从不知都跑哪去了,竟无一人上前制止,夙淮薄薄的嘴唇紧抿,面上隐有不悦。
他走到轩窗下的蒲团垫上,摸了摸白日里未看到头的书,耳边的叩门声逐渐变成了敲击声,拳头与木质毫无章法的碰撞闹的他心慌意乱,书摊在眼前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饶是再好的忍性,在想到那个脱光了衣服悄么声儿爬上自个儿床的女人时,也缺乏了几分自制力。
夙淮抬手,合上扉页用力拍在案上,起身大步朝房门处走去,握着铜环拉开门,视线触及那抹从头到脚都裹在黑色披风里的娇小身影,一瞬僵在原地。
来人的脸被披风帽檐挡住,看不清模样,只露出来敲击殿门的那半截手臂,葱白如玉。
无星无月的夜色,沉的就像天幕都坠了下来,寝殿微弱的烛火擦着年轻帝王的身形溢出,丝丝缕缕的暖橘色光芒倾泻在来人黑色的披风上,来人迎着亮光抬起头,巴掌大的面庞自压得低低的帽檐下显现。
四目相对那一刹,胸腔里的心跳漏了半拍。
“阿九……”
来人红了眼,哽咽着唤了一声这世上除她之外再无人敢唤的名字。
回过神来,帝王攥着那半截裸露出来的手臂,将人猛的拽入殿内,而后用力合上两扇朱红色的雕花木门。
“宋熹微,”他将她抵在紧闭的门框上,眸光比外间夜色还要幽深,“这个时候还敢乱跑,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或许真的生气了,他攥着她手臂的指尖劲儿极大,就像是要将皮肉连带着骨头都一起捏碎一样。
江江疼的泪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却不敢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