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一只凉的没有丝毫温度的手背贴在了她的额头上,闻到那只手指尖沾染的禅悦香味,江江一颗慌乱的心倏忽安定。
风寒引起的这场高烧,一直持续到天光将明未明,江江真正清醒过来,已是艳阳高照的中晌。
甫一睁开眼,刺眼的日光便照了过来,她下意识伸手遮掩,臂膀还没从锦被里取出来,一道人影已立在榻边,用身形替她挡住了穿窗而过的晃眼光芒。
视线清明,眸子里映入榻边那张满怀关切的脸,江江诧异的唤,“双溪……”
瞧见她醒来,小太监喜极而泣,捏着袖角边抹眼泪边道,“姑娘可算睁眼了,奴才将还琢磨着,若姑娘再不醒就去请少璟大人。”
听到李少璟的名字,江江捏着被角咽了咽口水,小声的问,“双溪,昨儿个夜里,少璟大人是不是来过?”
小太监思索了会儿,老老实实答,“奴才是今日五更时分,陛下回宫坐朝后到的姑娘跟前,大监儿着令奴才来的时候,说姑娘烧了半宿,热气才退下去,教奴才来守着,还特别叮嘱若姑娘的烧反复了,即刻去寻少璟大人,昨儿夜里奴才虽不在,但依着大监儿的嘱托和陛下对少璟大人的信任,姑娘起热时,请的应当是少璟大人没差了。”
闻及夙淮五更回宫坐朝,江江侧头盯着枕畔,忍不住的想,那个人是不是没阖过眼?
“姑娘,”小太监躬下身子,征求般的问,“要不奴才还是去请少璟大人来……”
“别,”江江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一本正经的阻止,“别去,千万别去!”
双溪歪了歪脑袋,满脸疑惑。
回想到昨儿夜里迷迷糊糊喝进嘴里的药味,江江咂咂舌,愁眉苦脸的解释,“李少璟的药实在太苦。”
人烧糊涂的时候,很多东西都记得不真切,但那碗顺着齿缝流进来的药味,却清晰的印在了江江脑海里,若不是禅悦香的气息太蛊惑人心,她铁定咬紧牙关不张嘴。
杏林圣手太医翘楚,提笔开出来的药方偏偏苦到了骨头缝里。
江江掀开被子,正当她打算光脚踩在地上的时候,双溪已很有眼力见的提来了鞋袜。
坐在榻沿瞧小太监半蹲着替自个儿套罗袜绣鞋,江江没来由的想到了他曾说过的一句话。
那时石子刺穿掌心血流不止,小太监背着她往回走的路上,她问他御前的小太监都像你一样吗,他说——
“不是谁都有资格来伺候姑娘,奴才是陛下亲自掌过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