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弦儿落地,未待江江有所反应,夙淮径直转身,大步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他将她从怀中推出的那一瞬,就像是皮肉从筋骨剥离,江江陷进突如其来的骤痛里抽不出心神,转圜过来后,那人已迈出好几步。
“阿九,”江江咬咬唇,红着眼睛问,“可以不走吗?”
渐行渐远的那人身形顿了一下,脚下的步子却一直没停。
江江腿腕子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跌坐在地上,双溪见状,慌张之下连站起都来不及,他跪爬至江江跟前,一把扶住了她瘦的好似风一吹就要倒下的身子。
感知到小太监的气息,江江再也隐忍不住,她转头望着小太监仅有巴掌大小的脸,和那张脸上灰蒙蒙的眼睛,颤声哽咽般的问——
“双溪,今夜……”
“我多等一等,会等到他再过来吗?”
珠玑高兴极了,想到明天会随义姐入宫,便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好几遭后,她索性起身,搬出一只上好楠木打制而成的箱子,开始着手收拾起随身细软来。
深宫不同于外间,禁中侍婢金钗挽发绫罗加身,此行若穿的太埋汰,必然会跌面儿,这么想着,珠玑将布料一般的衣裳扔到地上,翻出只有逢年过节才舍得往身上套的好料子细细收进楠木箱里。
胭脂水粉自是也要带些的,九重宫阙里行走的,多的是得势的王公贵族,倘或因缘际会,让她遇着那么个可心人,这一辈子便也算有指望了。
思及此处,珠玑从妆奁匣中翻出去岁年下义姐所赠的倾城胭脂,小心翼翼包进白绸丝巾中,正当她准备将胭脂随衣物一同收入木箱中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敲响。
“叩叩……叩叩叩……”
很有节奏的敲击声,不疾不徐,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手上正做的事被人打断,珠玑有些生气,她抬起头,顺着半开的支摘窗望了望黑沉沉的夜幕,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压着不悦朗声问,“这么晚了,谁啊?”
外头无人应答,只有敲门声还在继续。
“叩叩……叩叩叩……叩叩……”
珠玑被这声音搅得心烦意乱,她再没耐心掩饰情绪,提着嗓门愤愤质问,“敲什么敲,要死了,大半夜不睡觉的吗?”
这一次,依旧无人做声,但,方才连绵不断的敲门声停了下来。
现下的寂静和将将的吵嚷形成鲜明对比,好奇心促使下,珠玑将手中用白绸丝巾包裹起来的胭脂塞进楠木箱衣堆里,起身蹑手蹑脚朝房门所在处走去。
行至门口,她将耳朵贴在门缝间仔细聆听着外间的动静,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突然想起义姐叮嘱过的那句别踏出房门一步。
“叩叩……叩叩叩……”
珠玑将耳朵贴在门上的那一刹,敲击声又响了起来,心神再次被搅乱,珠玑捏着铜环将门猛的拉开,她正欲张嘴破口大骂时,一只手自外探入捂住了她的嘴,另外一只手架着她的胳膊,不由分说的将她拖回了房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