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图之。”
“对对,是徐徐图之,妈妈真真儿好记性,家主说过一次就记住了。”
管事妈妈很享受被人吹捧的感觉,她自豪的扬了扬下颌,片刻后,复回头隔着门帘瞧了眼车厢深处,刻意提高音量讥讽——
“这姑娘跟姑娘就是不一样,有的姑娘生来是报恩的,捧着娘家端往高处走,而有的姑娘天生就是来讨债的,巴不得将母家门楣踩进泥泞里,最好是摔进万丈深渊……”
刻薄的酸嘲声只到这儿便戛然而止,后面那些更难听的污言碎语,泱泱一句也听不见了。
因为,阿元倾身向前,靠近她,并用掌心紧紧捂住了她的耳朵。
周遭重新静下来,泱泱抬手轻轻环住阿元,这天宽地广人情淡漠,但只要有阿元陪着,她就什么也不怕了。
有人作伴,就算前路满是荆棘,她也有披荆斩棘的勇气。
庄子距离洮氏府宅太远,直到夜色最深时,方才隐隐约约窥见高门大宅的屋檐一角。
这个时辰,正门早已落钥,泱泱和阿元是从常时仆婢出入的侧门进的府,府中亭台楼阁水榭长廊,被镂空石窟中的盏盏烛火一一映亮,美的仿佛人间仙境。
庄中管事木搭泥糊的新房,是阿元见过的最体面的家,她曾以为那便是富贵人家,可现下亲眼见着了主家的府邸,她方才知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什么叫做小巫见大巫。
贝阙珠宫轮焉奂焉,雕梁绣柱丹楹刻桷,骤然踏入的那一刻,竟恍惚中以为是到了天外天,见了仙人居住的琼楼和玉宇。
阿元被这儿的奢华惊的呆住,停下脚步情不自禁感慨,“真美呀。”
话弦儿传入走在最前头的管事赵妈妈耳中,身形微胖的妇人转过身来,用冷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与这精致庭院格格不入的两个乡野姑娘,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嗤笑。
听见笑声,阿元转头气鼓鼓的质问,“你……你笑什么?”
“我笑姑娘五行缺金木水火。”
“这话是什么意思?”阿元摸不着头脑。
“意思是,”管事妈妈耷拉着眼皮,满脸鄙意,“姑娘就只有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