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寒人心,还不能了断么?
阿元使尽全身的力气咬紧牙关,直将牙根都快要咬碎了,她才像终于做了决定般倏忽散去所有的劲儿。
“你想跟我走?”盯着那双盈盈泪眼,她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低低问。
女子想也没想,重重的点了点头。
“可是,”将被对方牵住的指尖一点一点抽出,阿元冷着脸一片淡漠的道,“我从未真的想过带你走。”
从未真的想过带你走。
女子空出的掌心,在这句毫无一丝温度可言的话语声中坠落,如风中细柳,落寞的荡在身侧。
见状,阿元心满意足的勾了勾唇,“我说央公子怀瑾握瑜空谷幽兰教你离他远一点,可你为什么总是不听,七岁那年为见阿姊千里走单骑的央公子,是整个洮氏族人里唯一一个真正将泱泱放在心上的人,我同你生气同你闹脾气甚至不惜搬去偏房和霜月居里的丫头挤大通铺,可你却还是黏着他……”
“为什么?”阿元一把攥住女子胸前衣襟,面色凶狠的像是要吃人,“你为什么要一直黏着央公子,那是泱泱的阿弟,是这个冷冰冰的家族赋予泱泱的最后一丝善念……”
“不过,”似是想起什么可笑的事,阿元冷嗤一声,顺势松开攥在对方衣襟上的手,“你这个人还真是好骗呢,我诓你说要一起去外头过舒舒坦坦的好日子,你就真的跟我走了,天底下像你这么好骗的人,我这辈子还没遇见几个。”
由着对方嘲讽的女子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她张了张嘴,鼓足劲儿才有气无力的呢喃出一句,“阿元,你……”
你字甫一脱出,便被她口中所唤之人陡然打断。
那人沉着一张脸寒声说:“我骗你的,什么带你到外头过舒舒坦坦的好日子,什么不教你再看任何一人的脸色,统统都是骗你的,我做这一切,由始至终为的都是守住泱泱的名字身份地位,还有……泱泱的小弟。”
“现在好了,你离开了洮氏府邸,就没人再抢泱泱的东西了,”阿元抬手一指,指着通往京都盛安的方向,“走吧,走的远远的,别再回头。”
最后一句话音落地,阿元低垂下眼帘,不动声色的别开了面前女子那双哀戚的像是要将人拽进去一同沉湎其中的眸子。
良久,久到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阿元听见面前女子哑着嗓子问,“你呢?”
“我……”她转身抬眼,看着那段好不容易才走到此处的漫漫官道,牵出一抹温软笑意缓慢且笃定的说:“我当然是要回到泱泱身边,陪着她,守着她,替她撑腰做主,没得哪天家主兴起,又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掳来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抢占她的东西,她那样柔弱的姑娘,需得我帮衬。”
说完,阿元迈开脚步朝与京都城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刚迈三步,她复停下,背着身子头也不回的威胁——
“你只许往前走,不许回头,若教我再在河西城见到你,知晓你还觊觎泱泱的一切,届时就不是诓骗你那么简单了,我……”
“会要了你的命。”
尾音将收,阿元停滞的步子继续迈开,义无反顾的走向来时的路。
她像个打赢了仗的战士,雄赳赳气昂昂,每一步都走出了虎虎生风的架势,胜利者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姿态彰显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