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想同这府里的旧人隐晦探听出泱泱尸身的下落。
打从拜师宴上那女子当着众人的面云淡风轻的奚落洮松圣女却不养不教,从她说出那句被阿元一直记到而今的养不教父之过开始,那一点点因她霸占了泱泱阿弟的好而生出来的醋意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无论是庄内背着阿婆在田间乡野里撒欢的悠游岁月,还是踏入这洮氏府邸后经历的种种,阿元付诸与她的惧是真情实意,而非最后分别时为教她自个儿离开胡说八道的那样。
陪她入洮氏府邸,并不为看泱泱的家,泱泱三岁便离开了那个地方,往后二十多年一直未踏入过,于阿元而言,庄里才是泱泱的家,洮氏府邸不算。
当日柴房里挺身而出,不是代死去的泱泱受过,替她喝下罗姨娘端来的堕胎药,阿元也从不曾后悔过。
拉着她离开洮氏府邸那夜说要带她到外头去过舒舒坦坦的好日子,这话不是诓她,是发自肺腑,知道阿婆被洮氏的人抓了之前,阿元是真的想带她走。
……
诀别时刻专说的那些戳人心窝子的话,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解释的机会。
即使没有,也不打紧,只要她能脱离洮氏魔爪平平安安抵达盛安城,这一切便都值当。
她那样的姑娘,日后定是个很好的母亲,儿女绕膝,还有扬言要做大官的鹿生从旁护着,余生过的必定差不了,如此……
就算即刻死了,活不到鹿生兑现诺言来救自个儿的时候,也能安心了。
想到这儿,阿元轻轻笑出了声。
洮松听见她反常的笑声,原本微蹙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问出的话良久没得到回答,洮松忍不住开口再问,“你当真要为了保护一个外人,不要你阿婆的命了?”
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阿元仍没有选择立即作答。
沉默了好一会子,她仰起头看着不远处的中年男人。
“泱泱死后,怕我难过,阿婆几乎从不提起她,可不提不代表不会伤心,我时常看见阿婆站在给泱泱送饭用的竹篮前偷偷抹眼泪,我也知道阿婆早早就晓得我偷钥匙带那个顶替泱泱身份的女子外出一事,她佯装不知,不过是同我一样,想从这名女子处弥补昔日在泱泱身上留下的遗憾。”
“我阿婆视家主不当回事的女儿如亲孙,我亦视家主没往心上放过的女儿如金兰,既然我们祖孙都惦记着那个死去的人,不如趁这个机会一块儿把命豁出去,到地底下,再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