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不明的八个字,仿佛是一种赤裸裸的嘲讽,那感觉就像是在讥笑他,看吧,你的心里还装了旁人,并不是只有江江一个。
将捏在指尖的信纸攥入掌中,欢喜赌气似的道,“既是不能,也是不想,在奴才心里,没有人比阿姐重要,未找回阿姐之前,奴才就留在河西,哪儿也不去!”
“想好了?”
“想好了!”
“你就不怕,再留下去会失去另外一个阿姐吗?”
“我……”
一时情急,他竟以我自称,混了尊卑,片刻后反应过来,他缓缓垂下脑袋,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沉默少顷,帝王转过身来,那双空洞的眼眸正正对上数步之外蟒袍臣子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一字一句说:“回罢。”
这一次,是决定,而非询问,短短两个字,艰难的似下了好大的决心,才从齿缝里顺顺利利挤出。
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欢喜霍然抬头,满目震惊,“可是阿姐还没有找到,咱们好不容易才有了她的消息。”
“八日,你的人将河西翻了十数遍,却还是一无所获,”帝王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那低低沉沉的声儿夹杂着浓的快要满溢出来的哀伤,“小太监,纵是捞一根针,这十数遍也该找着了,更何况是个大活人,至今毫无音讯,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人已经不在河西了,要么……”
意识到帝王口中的最后一种可能并非自个所能承受,他下意识打断对方话头,接道,“兴许阿姐往京都去了,没准回程的路上,老天爷会教咱们遇见她。”
这话,说的人很是心虚,听的人亦知希望有多渺茫,但……
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幻想是他们回程路上唯一的盼头,就像失足落水的人,在漫无边际的海面上挣扎之际,抬头张望远处浮萍。
在河西逗留的第八日,夜,京都来史的马车终于启程,沿来时路,往大煜京都盛安去。
天擦黑,洮松携阖族儿郎相送,暗地里为权为势争的死去活来的两拨人,偏还要在面上装出一副伪善的假象。
端坐在马车里,静静听着外间含沙射影的话别声,夙淮将膝上衣袍攥的紧了又紧,方才按下杀人的欲望。
事之难易,不在大小,务在知时,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异地他乡人单力薄,他们甚至连与洮氏同归于尽的资本都没有。
圣人言,天时不作弗为,人事不作弗为,但天时不会永远不至,人事也不会永远不及。
总有一日,拔剑斩仇人,解尽心头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