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秋容等人,只会是轻声在门外说事,而不会是敲门,如此想来,便只有是宛妍了。一想到此,夏影就更慌了,也就顾不得有没弄疼世珹,只管将那只手甩开,继而跑去开门。
夏影没有猜错,敲门的正是宛妍。只是看宛妍疲惫无神,她不由想及,莫是被她们吵着了?她正要开声询问,就被宛妍抢先了,“听说驸马回来了,我过来看看。”
“驸马喝了醒酒汤后,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宛妍远远看着在床上酣睡的那人,“辛苦你服侍驸马了,先回去休息吧。”
夏影答是,随即就走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宛妍揉了揉困倦的眼后,就在屋里翻找起东西来,起初是怕世珹惊醒,但看他睡得那么熟,也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最后,宛妍终在床下的一个箱子里找到她想要的东西,最后的最后,她费了许久的时间将翻乱的物品恢复原样。弄到这里,她已是身心俱疲了,本是想就此走人的,却又听见某人在喊渴。
宛妍终不是心硬如铁的人,便去外间拿了水来,准备给他饮下,但就那一会,他就翻了个身,被子也不见了大半。对此,她颇为无奈,但还是选择用她的微薄之力去搬动那座大山。等到给他喂完水,宛妍瘫坐在床榻上歇息时,她才明白:身心俱疲的不是大半夜翻东西,而是在这里伺候某人。
无意之中,宛妍又窥得他在乱动。这人睡得真是不安稳啊,难怪之前会半夜跟她抢被子!瞧着他翻来翻去,像是要醒的节奏,继而听他喃喃说着,“我真是不懂,为什么要选我做驸马,嫁给你爱的人不好吗?”
宛妍看他不再翻动,方过去帮他盖好被子,而后回答他,“今生羁绊太多,选不了想要嫁的人,就只好是你了。”
缓慢而有序的呼吸声萦绕在她耳边,她只觉他是没听见这句话的,不料下一刻他竟出手拉住即将要离开的她。几番挣脱,都未能甩开他的手,她便说,“放手吧,我困了,想回去睡了。”
“不要走。”
“公主,我知道是你。”
“对不起,柔嘉。”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终至鼻鼾声起。
烛火燃了大半夜,近乎是油尽灯枯,宛妍干脆将那最后一丝光掐掉。屋内并不是完全漆黑,还有窗外透过来的光,她仰头看了看窗外将明未明的天色,随即又低头打了个哈欠,柔声说着,“如果对不起有用,那这世上也没有后悔二字了。”
说归都是那三个字说得太轻易了,而原谅更是。世间向来都是说的容易做的难,能做好是更难。
困意一路席卷,累至午后才起来梳妆打扮,不一会就见某人过来翻东倒西,宛妍自然知道他是来找什么的,所以选择默不作声,可也并不代表他会就此罢休,唯见他拦住她的去路,“你是从我这儿取走了匕首?”
宛妍答是。他先是示意旁边的人退下,继而说,“还是给我保管吧。”
“怎么,怕我寻死吗?”
“对。”
饶是他答得那么肯定,可宛妍就是想笑,“我要死,一早就死了,又怎会留在这痛苦的人世,无非是不想辜负那些还想念着我的人罢了。”
经此一说,他才不再揪着那把匕首不放,转而说起别的事来,“昨晚你还说了些什么?我后面睡着了,听不大清。”
“不重要了。”又见世珹支吾不语,她不用想也知道他要说什么,便与他说,“我的心虽有过短暂的温暖,但它从头至尾都是冷的,无管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话完,她人也走了,只留下他徘徊不前。他能断定,昨晚拉着她说的那些话,她是听到了的,只是她并不愿意“听到”。或是觉得他这道歉太没诚意了,或是他先前真的做的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