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知夏哪里还会计较陆岱对他做的事情,等陆岱洗完澡,纪知夏感觉到了陆岱浑身冰凉的水汽,有些吃惊地问:“你洗的冷水澡吗?”
陆岱脸庞上的绯红已经褪去了大半,眉目里的锐利重新浮现,像是刀刃上流淌的寒光,彷佛稍微与他对视久一些,就会被割裂一般。
但这样的冷意,触及纪知夏,又会像冰雪消融一般,带上了融融的暖意,这是和旁人截然不同的微妙神态。
纪知夏与陆岱长久地待在一块儿,并没有那么容易察觉到陆岱的变化————毕竟陆岱对他始终都是温和的。
陆岱的从容、淡定、泰然自若似乎是刻进了他的骨子里,无论什么境地,都始终能淡淡的应对,到现在,他也依然语气淡淡地说:“不用冷水,压不下去。”
纪知夏一听,心里一阵难受,有惭愧、有心虚,也有浓浓的担忧。
“可是……这样的话,你会感冒的。”
陆岱说:“我不想伤害你。”
纪知夏:“……”
他到现在,俨然没有半分要责怪陆岱的意思了————陆岱已经很克制了。
这件事不怪陆岱,都怪他父母和纪泽兰,千错万错也是他们的错,陆岱能有什么错呢?
纪知夏都感觉自己的腿没那么疼了,可是,心再软,他也确实不能再继续让陆岱接着下去了。
那是不对的。
纪知夏心里愧疚,面上也表露了出来,对不能帮到陆岱感到很抱歉————
这里谁看了不说一声陆岱好手笔,一番放纵之后,竟能让受害者反过来为没有让他完全纾解而感到愧疚。
旁人都能看出猫腻,偏偏纪知夏看不出来。
纪知夏诚恳地说:“老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怕那药对身体不好,有副作用。”
陆岱却无所谓一般,说:“不用,已经过去了。”
纪知夏劝道:“说不准的,我刚刚查了,百度上说没有那什么药,都是一些化学产品勾兑出来的,会对身体有伤害的。”
陆岱唇角却讥讽地挑起,对他说:“不会,他们想要纪泽兰怀上我的孩子,就不会用副作用大的药,而且,他们所能接触到的途径,也必然是价格高昂且更安全的催情药物。”
纪知夏一听,明明不是自己做的事情,他却为此感到十分惭愧,因为,纪泽兰是他血缘上的姐姐。
即使他不愿意,在血缘上也难免会产生一种愧意。
他不知道说什么,陆岱却凑近了纪知夏,低声说:“我要是对你姐姐出手,你会不会怪我?”
纪知夏一听,更惭愧了。陆岱已经收拾过纪泽兰一次了,也是征求过他的意见,可是,纪泽兰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般,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冒出来,令人恶心。
陆岱承受了太多,要是换一个性别,高低都得扭送人进警察局,结果现在只能自己狼狈出逃。
纪知夏没有犹豫,很快就说:“不会的,我跟她没有关系了。”
虽然陆岱的确是他从纪泽兰手里抢过来的,这点是他理亏,但是一开始他和陆岱关系不是很好,只是见了一面,陆岱都跟他说见了他就不会选择纪泽兰,那么也算不得自己从纪泽兰手里抢来的了。
这就是他的,才不是纪泽兰的。
为了让陆岱明白自己的决心,虽然有几分难以启齿,但纪知夏还是决定说出来,“我跟她……关系很不好,我小时候,她带着我出去玩,但是那时候人贩子流窜,已经丢了好两个孩子了,她八岁,就知道带我去人贩子流窜的区域,将我丢在那儿,自己回家了。
幸好我认识路,回去了,她指着我骂,说人贩子怎么不把你抓走。那时候我就知道,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