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知夏都这么努力了,陆岱也不想他继续烦恼,所以微微笑了一下,说:“不难过。”
即使纪知夏已经听不到了,陆岱还是低声说了一句:“我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到哪儿了。”
陆岱说完,拿起手机,给孟池打了一个电话,孟池很快就接了,也知道陆岱想知道什么,直接开口说:“陆总,我们快到了,还有两分钟。”
陆岱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纪知夏的表情,似是若无其事的,手掌抚摸纪知夏的脑袋也更加温柔,更像是一个父亲在安抚自己的孩子一般。
纪知夏下巴抵在陆岱的肩头,声音很轻,也有那么几分鼻音,越发柔软,“老公,你身体好暖和哦,像个大火炉。”
大抵知道陆岱现在没什么心情,纪知夏絮絮地跟他说着话,“本来还说这个寒假出去旅游的,结果都没有去,等过完年就只有十天时间就要开学了诶。”
陆岱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手机,在上面打字,打完以后递到纪知夏面前,纪知夏一看,上面写着:“你要是想,明天就带你出国,不过你要想好去哪里玩。”
纪知夏认真地想了想,说:“其实国外也没什么好玩的,以前总是听同学说国外的月亮比较圆,但现在想想,我们国家地域广阔,想看什么自然风光都是有的,又何必去国外呢?想想还是算了。”
陆岱拿回手机,打字给纪知夏看:“去长城?你还没去过吧。”
纪知夏说:“对哦,我的确还没去过诶,不过感觉还有很多时间,也不着急。”
陆岱问:“所以,你想去哪儿?”
纪知夏又想了想,最后说:“其实哪里都不是很想去,只想跟你呆在一块儿。”
纪知夏压低声音,说:“因为跟你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很开心。”
纪知夏是真的这么觉得的,其实去不去外面玩无所谓,只要能跟陆岱在一起,做什么都会很开心。
孟池带着家庭医生来了。
孟池风尘仆仆的,身上还有些几乎要散尽的饭菜香气,可见是吃饭的时候赶了过来。
这么重要的节日,医生被揪过来,多少有些倦怠,但没敢表现出来。他问了具体情况,便让陆岱和孟池离开了卧室。
陆岱微微依靠在墙壁上,表情有些肃穆冷漠,孟池在旁边站着,微微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大恭敬地开了口:“陆总,夫人的听力情况本就不容乐观……所以为什么要放烟花?”
陆岱:“……”
虽然女佣很快将地面打扫了个干净,但是即使过去了这么久,路过的时候还是会闻到烟花爆竹特有的硝烟味儿。
味道很重,显然在不久前这里燃放过烟花爆竹。
这让一贯温和的孟池,忍不住越过了上下级的界限,对陆岱发难了。
陆岱目光落在孟池身上,深邃眼眸底下是翻滚的暗流,他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审视和略微的烦躁。
孟池显然领悟到了他眼神里的意思,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有些话,以秘书的身份说不适合,那我就以您曾经朋友的身份说一句。纪知夏本就是听障患者,你应该更注意他身边有无高分贝的噪音,结果你做了什么?你还主动放鞭炮,怕纪知夏聋得不够快吗?还是说,他彻底聋了正好,可以和社会脱节,你可以更方便掌控他,让他一直待在家里,做每天等待你下班回家说一句老公欢迎回家工作辛苦了的娇妻?”
陆岱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很可怕,他直勾勾地盯着孟池,浑身散发出慑人的压迫感。
孟池却无所畏惧,那一贯温和亲切的妇女之友般的脸庞浮现出些许嘲弄,“难道我说错了吗?虽然你是我老板,但曾经我们也是朋友,作为朋友,我觉得我还算了解你,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陆岱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捏紧了拳头,冷声道:“这是我的家事,与你无关。”
陆岱显然在忍耐,但孟池没有见好就收,继续道:“是你的家事没错,但纪知夏认我当了哥哥,就不可能与我无关,我要问清楚,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陆岱脸一沉,眸子如鹰一般盯着孟池,声音越发冰冷,“你出去。”
孟池说:“抱歉,我要听到你回答。”
他说着,直勾勾地盯着陆岱,显然,他这是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不可了。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陆岱率先移开目光,语气变得有些生涩,“不是。”
孟池盯着他看,陆岱不至于在这种地方撒谎,所以他一说,孟池就相信了,他语气一下子就缓和了很多,“我知道了,抱歉。”
既然如此,有没什么话好说的了。
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的。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又是在新年这个特殊的节日。
孟池十分怜惜纪知夏,但他也无能为力。
两个男人站在原地,不再说话,周围一片寂静,彷佛掉根针都能被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