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军一下午都没出卧室,废纸篓里里外外都是雪白的纸团,眼睛疼的跟黄蜂蜇了一样,又肿又红,“小叶啊!你让我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完了。”
从没想到过有一天,他这个老爷们也会有这么多眼泪,更多的是对叶子云的心疼,对那些人贩子的憎恨,还有那些混在人民队伍中的蛀虫。他们在拼着命撼卫祖国的安全,那些人却喝着人民的血,挖祖国的墙角,虽然不在他的职权内,但也要先除为快。
傍晚十分,张义军本想悄悄溜出家去见见疯子,再给他找点儿活干。谁知在楼梯上遇上了刘主任。
“刘主任,快帮我看看眼睛怎么了?”张义军没等他妈问出口,先喊开了。先下手为强。
“儿咋,这是怎么了?都成烂桃子了。你媳妇儿肯定会嫌弃。
张义军抚额,也只有刘主任有这样的脑回路:“睡前点了点眼药水,就成这样了,我得快看看医生去,哎哟!难受死了。”张义军说着就到了门口,一溜烟开车离开,留下刘主任站在楼梯上发愣。
叶子云看着小木床上的军装和钞票,愣了半分钟才伸手摸摸是否是真货。这三颗星的军装很像张义军身上的,只不过他那套是迷彩,这套是墨绿。还有这样送人东西的吗?是纪念?叶子云想不通,挠挠头,不想了。
这段时间一直低烧,神经紧张、疲惫的很。这些人可算走了,自己要好好睡一觉,养好身体,准备夏收。
叶子云把钱扔到床边的小木桌上,拿起衣服闻了闻,没有张义军的气味。好奇的打开,怎么看,都不像是张义军能穿上的号?,倒像自己能穿,索幸穿上,还真就刚好。
叶子云在心中想像了一下自己的容貌,英姿飒爽,俊丽无比,随后肩膀一塌,如果在六年前她一定会高兴的大呼:“万岁!”可现在……她什么也不想了。
心已经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就这样一天一天混沌着过日子吧!
叶子云把军装叠好摞在小木桌上,腾开床休息。被褥上留有张义军的气味,睡着安心,很快就进入梦乡。
一觉醒来,天还没亮。圆盘似的月亮高高挂在天空,叶子云翻了个身,眼睛不由望向窗外某个地方。今晚那里没有背枪人的影子。心中不由一阵失落,人类真的喜欢群居,就这么几天沉寂六年的心就复活了。
那一晚叶子云再没睡着,想东想西、想的心烦意乱。可不管怎样她都无法回去了。从六年前开始,她就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人了。
睡不着的人躺在床上尤如酷刑,叶子云不仅感到自己腰酸背痛、连脑袋也开始疼了。
突然好想家,好想父母,好想有个人陪伴。张义军高大威武的身影在心目中莹绕,叶子云觉得自己又生病了,心乱如麻。
自己的病只有自己医,叶子云没管时间回到下面的房屋,用冷水洗了个大小净。其实山里气候热,冷水也并不冷,洗起来倒让人清醒舒爽。
叶子云盘腿坐在方木櫈上打开自己抄写的《古兰经》开始诵读。这是她最好的慰籍方式,一页一页慢慢的、抑扬顿挫的读去。烦躁的心慢慢恢复平静。
礼完晨礼,叶子云开始晨练,踩着木柱一圈又一圈的跑着,直到精疲力尽。她怕回到房间,那里有人类留下太多的痕迹。
在菜园子里吃了两根黄瓜,安抚饥饿的肠胃。怕也要回房间呀!叶子云终于说服自己,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也特别想热呼的食物,!
掀开锅盖叶子云冷俊的脸。皲裂了,也只有张义军会那么细心帮他烧锅。为什么又会想到那个人?把那个身影从心中赶出,锅里添上水,烧火做饭。终于没人打扰,可以自己做食物了。
刨开灰,还有点点火星,昨晚没做饭,灰都快冷了。叶子云舍不得用火柴、打火机,每次引火都用余灰。
张义军把自己的打火机留在了锅台上。叶子云却更舍不得用。抓了些碎叶和木屑扬进灰里,过了一会儿开始冒烟,等烟大些再放些软柴,用力吹一会就会燃着。
叶子云走出厨房把那支黑亮的打火机压到枕头下,这时又看到土墙边木桌上的压缩干粮,心里有些气愤,为何到处都是这些东西?拿起撕开包装狠狠咬了一口,像在咬某个人一样。眼泪不知何时流进了嘴巴,一片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