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鸟鸣啾啾。
谢长华被叽叽喳喳的小鸟吵醒。
活着的感觉真好,她,回来了。
半个月前,她随继母外出,路上马匹发狂,她被颠出马车,再次醒来,发现自己重生了。
今天,是母亲的忌日,也是前世命运的转折点。
前世的今天,她和表妹葆琴一起去寺庙为母亲上香。半路突遇匪徒,匪徒不求财,只劫人。
那时,她还在绞尽脑汁思索对策,只听一个高高壮壮的匪徒叱道:“谁是霍葆琴?”坐在边上的表妹霍葆琴,怯怯地抬起皓手,往她一指:“是她!”
于是,她稀里糊涂被绑了。
绑匪关了她三天,将她放了。
经此一事,她从千金小姐沦为别人口中的笑料,失了清白的名声,失了未来太子妃的地位,被迫离开京城,暂居家庙。
直到祖母、父亲去世,才匆匆赶回京城祭奠。刚踏进家门,就被继母绑了起来,关进了天牢,百般折磨后死在了那里。
前世,一切的苦难始于今朝。今生嘛,想到这里,长华勾起了唇角,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一应用具准备妥当,长华急急赶往松乐堂。
松乐堂,祖母的居所。
院后一棵大松树,松树上一架秋千。这里,曾是她的乐园。
熟悉的场景,长华的眼眶顿时湿润了。祖母,今生,我定会将你牢牢护住。
长华到松乐堂的时候,葆琴正伏在祖母的膝上,嘤嘤地哭着。
见她来了,站起身,怯怯地唤了声:“阿姐!”
她点了点头,收回视线,掩起往外翻涌的恨意。葆琴,皇后娘娘,这一世,你想要的东西,我会一样一样拿走,一定让你尝一尝痛失所爱、一无所有的滋味。
“祖母。”长华快步走向正中间瘦削的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哽咽地说不出话。
祖母和记忆中一样,瘦削的脸上五官分明,轮廓清晰,浓黑的剑眉,平添了三分英气。脸上不常笑,看着严肃古板。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祖母的慈悲心肠。
“祖母。”长华再度哽咽悲泣,为自己前世的愚蠢,也有重见祖母的喜悦。
“阿敛,莫哭,莫哭,你身子才刚大好。”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若再哭,老婆子也要忍不住了。”
说着,又转头看向葆琴,“你也莫哭!你们母亲在天有灵,亦不愿你们太过悲伤。”
这样好的祖母,打小像母亲一样护她们长大,教她们为人处世,却死于非命。
长华恨恨地瞪了瞪身旁的女孩。
葆琴眉心一跳,定睛再看,只看到阿姐乌黑油亮的长发。
祖母让姐妹俩早去早回。
她们顺利地到了寺庙,点了长明灯,上了香,磕了头,念了经,踏上回程路。
马车上。
“阿姐,外祖母说,你受伤的时候,太子殿下派人来过几回,还特意送来了长公主府的请帖。”葆琴怯怯地看着她,犹犹豫豫地问,“阿姐,长公主的宴会,你去吗?”
以往这样的宴会,长华不太参加。她懒得交际,不喜欢虚情假意地应付人,也为了隐藏她的才华和秘密。
现在,她不会再把自己藏起来,不会再试图掩起身上的光芒。
眼前的葆琴,稚嫩羞怯,细长的脸庞上,一双湿漉漉的杏眼,柔柔地望着她。
这张脸,逐渐与前世那张扭曲疯狂的脸重合,长华忍住不断上涌的厌恶,“去,太子殿下送来的帖子,怎么能不去呢?”
葆琴低低地应是,衣袖里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