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是吏部侍郎,但世子妃每每训起话来,却视您为她家的门客、下人,您的官职是靠您自己的学识、勤奋、努力,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日的,世子妃却摆出一副您的官职是她家赏赐的样子。
这不是瞧不起您,又是什么?”
没错,正是如此,他通过自己努力,考了进士,做了官,靠自己的小心谨慎,万般谋划,一点点走到今日。
但是,在梁王府眼里,他始终只是他们家一个门客。
梁王府当年是给予他一些帮助的,但最终还不是靠他自己的学识与努力,才能有今日这番造化?
此刻,他越看葆琴越欢喜。
这个女儿像她,通透。
葆琴见状,知道自己的话说到霍存良心里了,于是再接再厉,“父亲,我们霍家与梁王是姻亲,不是从属关系。母亲这些年,对您也多有呼喝,女儿看不过眼,想帮帮父亲。
若父亲冷淡母亲,旁人要说父亲不善,但女儿马上就要进宫了,旁人怎么敢指责太子的女人呢?所以,父亲,女儿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啊。”
霍存良的心像被熨斗烫过一般舒服。
“父亲,您可想过今后如何对待母亲?”见时机成熟,葆琴不客气地给太太上起了眼药。
怎么对待?自己的老妻,到底为自己生儿育女了,还能怎么样?
“父亲,”葆琴嗔怪地说,“您要想清楚,您需要一个怎样的母亲?”
醍醐灌顶!
霍存良顿时醒悟。
没错,梁王府,他得罪不起,却又不甘心永远被他们压着、小瞧着。
若老妻健健康康的,岳母一定又是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还别说,老妻生病这些日子,岳母反而客气了不少。
哼,看来,老妻生病不是坏事,不如……
葆琴终于笑了起来,父亲看来是想明白了,他需要一个活着的,却又不能理事的梁王府妻子。
这样,既不会被梁王府牵着鼻子走,又能得梁王府照应,毕竟,世子妃需要霍存良善待她的女儿。
高啊,真是高!
霍存良哈哈大笑起来,大手一挥,“我儿善,明白你来我书房一次,我领你去开了府里的小库房,要什么,只管取用,算是父亲给你的嫁妆。”
葆琴恭敬地一揖,眼里满是感激的光芒,“多谢父亲。”
霍存良开心地走了,完全没有看到,霍葆琴逐渐阴冷的眼神,和满含冷意的笑容。
太太,您想不到吧。
往常,您看不上的前头夫人的女儿,会在这儿等着您吧。
请您好好享受床榻生活,这辈子您就别想离开您的拔步床了。
您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我都会慢慢归还。
正院里,二小姐葆棋正哭得伤心。
母亲生病,她忧心忡忡,恶梦连连,生怕母亲离她而去。
邹嬷嬷在一旁边抹泪,边劝解,“我的好小姐,您可别哭了,哭得奴婢这心都碎了。”
“若抵了命能救母亲,我情愿把性命还给母亲。”
“呸,呸,呸,”邹嬷嬷急了,“我的好小姐,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话万万不可说,太太知您心疼她,您好好的,太太才能好好的。”
纯真善良的葆棋,一直活在母亲的羽翼下,哪里经历生活的风霜。
母亲病了,护不了她,当她要独自面对生活的时候,才发现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走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