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长华磨着祖母不肯离开。
“痴儿,都要嫁人了,明儿和你夫君撒娇去。”
长华原本就舍不得祖母,一听这话,双眼便泛起红潮。
老夫人如何舍得?这些日子不过是强撑着。
自打孙女去了皇陵,便日日担忧,好不容易盼回了,不过短短几日,便又要出嫁。
这心啊,痛极了。
痛归痛,该嘱咐的话一句不能少。
“阿敛,你我虽同在京城,但日后你便是他人的妻,寻常不可回娘家,可懂?”
长华忍着悲痛,她如何不懂?
若她嫁的是寻常人,还可偶尔回娘家探望,但她嫁的是废太子,是皇族的禁忌,日后如何,当真不好说。
为了不连累娘家,她万万不敢轻易回娘家。
“祖母,若日后阿敛想您想得紧,自当叫灰鼠……”
“万万不可!”谢老夫人一听她的话头,便晓得她心思,“你的能力万万不可暴露,能不用就不用。正如银钱一样,都要用在刀口上。可懂?”
长华忍痛点头,她懂,她什么都懂,可她的心好痛,光是想到无法见到祖母,便心痛地无法自处,这叫她如何是好?
“好孩子,祖母知你心中有我,但大局为重。你选的是一条满是荆棘的路,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不光是你,你的夫君,你周围的所有人,都会受到波及。阿敛,小不忍则乱大谋。”
长华咬牙点头,眼角一颗热泪终于滑落嘴角,好咸啊!
祖孙俩又说了好一会子话,长华还是被赶回了自己的院子。
“难不成你想从老婆子的院子出嫁?”谢老夫人二话不说赶走了孙女,之后呆呆地坐在床榻,黯然垂泪。
冷嬷嬷瞧着心酸,却沉默不语。
第二日,太阳刚刚露了个头,长华便被冷嬷嬷挖出了暖暖的被窝。
洗漱的洗漱,更衣的更衣,上妆的上妆……手忙脚乱地终于一切就绪。
新娘装扮的长华,生生夺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柔兆揉了揉眼睛,再揉一揉眼睛,这是自家小姐?还是天上下凡来的仙子?
上章吃惊地大张着嘴,被冷嬷嬷冷着脸往里塞了个鸡蛋。
小丫头子纷纷窃窃私语,我家小姐真好看,京城第一秀。
帮着开脸的官夫人啧啧称奇,“我算是见多了闺秀,竟无一人可与谢家小姐相比。”
来送嫁的骠骑将军夫人应和着,“那是,长华是我打小看着长起来的,就没个丑的时候,今日上花轿,更是美不胜收。”
但因长华嫁得特殊,来送嫁的夫人并不多。
便是鲜少的几个,都看住了,连声说自个儿是女子都看呆了眼,更何况他人。
说完还戏谑地向着长华眨眼睛,一切意思不言自明。
长华羞红了脸,众人顿时哄笑起来。
吉时已到。
长华拜别了长辈。
小弟谢畦特意请假回府,亲自背长姐出门。
原本长华舍不得,却不想几月不见,弟弟窜了个子,竟是比她还高了半个头。
“长姐,若是,他欺负你,你且回来。”谢畦轻声嘱咐。
“谢谢阿畦!”
小弟也长大了,她趴在弟弟尚且单薄的背上,一步一步地走向未来。
未来虽然未知,但她定付出全部心血,护家人周全。
父亲亦是百感交集,那布,我的妻,我们的女儿出嫁了。
我们的女儿如山间的晨曦,明亮璀璨。
这样一颗人人称羡的明珠,竟是我们的女儿,你若见到这么美好的女儿,定也与我一般,欣喜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