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
半现半隐在烛光中的巨型箱子,错落有致静静地排满屋子,像是请君入瓮的君子,有着愿者上钩的从容淡定。
透过这些箱子,程夫人似乎看到了长华那张充满自信淡雅从容的笑脸。
“娘,箱子明日再入库,今晚先安置吧。”阿富淡然地说。
程夫人点头,女儿的淡定不像伪装,而她表面看似镇定,内心却是慌乱无比。
她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了,但今夜这等场面,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真正是刷新了眼界。
整齐划一行事利落的狼兵,恭敬有礼不卑不亢的鼠王,若这样的兵士上了战场……
她浑身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心扑通扑通地乱跳,她不敢往下想,他的丈夫便是个将军,若是有了这样一支军队,真正能做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她想到了当年的神武将军,想到了谢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谢氏长华,了不起啊!
她哪里是来给阿富添妆的!
她明明是来投拜帖的,用狼兵这张名帖,告诉她,告诉她的夫君,告诉骠骑将军,谢长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
两家本来便是通家之好,如今知晓内幕,定能安下心来,全力襄助。
程夫人念及此,不由地转头看了看自家女儿。
相比阿敛的九曲回肠,直性子的阿富胆量有余,经难不足。
唉,日后如何应对后宅的百般谋算?
罢了,罢了,还好将阿富嫁回自己的娘家,便是真有事,有母亲和自己看顾,想来不会差。
一夜未眠。
隔日阿富来请安,便见到一个眼圈发青的娘亲。
“娘,您怎么了?身子不舒服?”阿富很是担忧。
程夫人慈爱地摇摇头,“娘没事,你枕套绣得如何了?”
阿富会使剑,却握不住绣花针。
她见母亲又问起绣枕的事,尴尬地说,“还在绣。”
程夫人嗔怪地觑她一眼,“还在绣,每次问你,便是这一句。这是你的大事,须得花心思,认真对待,不行的话,向你房里的嬷嬷请教,她的针线可是出奇的好。”
“知道了,”阿富不愿再纠缠在这个话题上,“娘,阿敛的添妆您都收好了?”
程夫人不经意地觑了眼四周,见屋里的确只有母女俩,便谨慎地开口,“阿富,这些添妆我不会动,原原本本随你嫁去刘家。”
“娘,我只带去一部分,剩下的给父亲算军资。”
程夫人哭笑不得,“傻瓜,就晓得军资,这是阿敛特意给你的,你怎可辜负她?”
阿富毫不在意,阿敛同她一般,视财物为无物,一定可以谅解她。
程夫人望着浑不在意的女儿,到底是将涌到喉咙口的话咽了回去。
阿富回屋后,程夫人叫来贴身婢女莲杏,吩咐她派人看着废太子府,一旦发现长华出了门子,立刻来报。
不管如何,还是先见一见正主吧。
废太子府。
秦腾长华又在对弈。
“娘子,你派狼兵送添妆,就不怕被骠骑将军知晓秘密?”
“不怕!”长华啪地下了一子,顿时将黑子包围起来,全歼。
秦腾苦笑,“娘子威武。”
“你是说下棋?还是说骠骑将军?”
“都有,为夫就是好奇。”
长华淡然一笑,“谢家虽行伍出身,但毕竟祖父离世多年,即便军中人脉尚在,却太分散。”
长华说的是实情。
当年神武将军战死后,先帝不知出于何故,将谢家军拆散,编入其他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