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直摆手，并不计较那些。
其实楚榆记得他还有一个原因，那一天，大叔拿着很多张报纸的招聘信息，一直在写写画画，还不停在本子上记电话号码备注，楚榆送餐时瞄了一眼，这位大叔似乎在推销东西。
大叔当时有点失落，楚榆从他身上看到很多成年人的影子，莫名觉得酸涩。
再加上经常看到大叔的照片，所以一眼认出来了。
“您来速森，是有什么事吗？”楚榆问。
大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不瞒你说，我是想来找一份工作的，可惜我虽然有经验，可学历不够，人家说招聘电池部的员工，要有化学专业的学历才行。”
楚榆的公司刚成立，招聘标准大部分都是人事部定下的。
再者，一个公司肯定是要有招聘标准的，否则谁都能把自己的亲戚给塞进来。
这些标准某种意义上，意味着相对公平。
“您是干什么工作的？”
大叔有点不好意思，他之前是国企一位员工，只是天天折腾电池负极的材料，经常引起单位爆炸，被国企给开除了。
楚榆听到他讲述自己的经历，简直不可思议，“爆炸？您经常搞出搞炸？”
大叔不好意思了，“也不是经常吧，以前第一代的锂电池，用的是硫化钛作为正极材料，经常导致爆炸，后来有人研发出了钴酸锂，这让电池变得更稳定。可是用什么来配合钴酸锂呢？至今还没有人研发出能与钴酸锂配合的负极材料，我呢好奇心比较强，就一直想要做实验，看能不能研发出来。可这种实验，容易引起爆炸，我们单位的同事都觉得跟我在一起不安全，领导没法子，就把我给开除了。”
楚榆能理解那些领导们，跟这种危险分子待在一起，真的容易焦虑。
可楚榆太喜欢大叔这种精神了。
她觉得大叔特别有趣，“那您研发结果如何？成功了吗？”
大叔更羞愧了，就是因为没成功，又没有学历，才进不去速森的电池部。
人家招聘员工是要看履历的，大叔从前在国企工作，哪来的好履历？人家都是归国华侨，名校毕业生，只有大叔在工厂做工。
这怎么比？
被国企开除后，大叔联系了以前的同学，想找个合适的工作，可人家因为各方面的原因都不要他，大叔去京市也是为了这件事，后来没找到工作，就回来了。
楚榆笑了笑，缓声问：“不过您为什么要研发电池？是单单对这方面感兴趣，还是别的原因？”
大叔的回答有点天马行空，“我讨厌汽车尾气！我要让汽车尾气从这世界上消失！”
“啊？”
“你不觉得汽车太危险了吗？汽车每天制造那么多交通事故，等汽车普及以后，事故率将会大大提高，我女儿就是被汽车撞倒后截肢的，我希望汽车消失，可我知道，有些事是无法阻止的。汽车不仅不会消失，反而会越来越普及，于是，我改变了策略，我希望电车能早日普及，电车会推动汽车改革，会让汽车消失的更快一些。”
楚榆没想到，大叔背后有这样的故事。
“那您闺女现在还好吗？”
大叔叹息一声，提起闺女有些歉疚，“我这几年没有正经工作，一直靠打工生活，不能给闺女提供好的条件，她在老家，由她妈妈照顾。”
楚榆说：“那我让你入职速森电池部，给你条件，让你去做实验，研发适合钴酸锂的负极材料，怎么样？公司还有租房补贴，你拿着补贴就可以把你女儿接过来照顾了。”
大叔满脸问号，明显在说“小姑娘，虽然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你是哪位？你说给我工作就给我工作了？”
楚榆笑了笑，招来前台，对前台说：“跟人事那边打个招呼，给他办理入职手续。”
大叔愣住了，不敢想象地盯着楚榆。
“姑娘，你是？”
楚榆抿唇笑道：“我是速森的总经理，大叔，我喜欢有梦想的人，只有会做梦的人才能改变这个世界。我希望我能助力你完成梦想，也希望你的到来，能给速森带来机会。”
大叔这才意识到，楚榆没有吹牛，她真是速森的老总。
大叔吓到了，觉得自己的运气太好了点。
怎么就这么巧呢？就恰好被楚榆给遇到了，又恰好两人打过照面！
大叔激动道：“姑娘，你真是我的贵人呐！”
楚榆可不觉得，“研发负极材料，可不是容易的事。”
“我不怕！你相信我，我已经有了眉目了！”大叔急急去黑色公文包里掏东西，掏了半天才想起来材料没带，“我上个月发现有一种材料，适合搭配钴酸锂，我当时想租进一步研究，可是手里头没啥钱，也没有实验器材。我曾找过几家公司赞助，这些公司都不太感兴趣，所以我的实验就搁置了。”
但是大叔信心满满，觉得这一次一定能成功！
楚榆颔首，“大叔，我相信你，我觉得你能成功的。”
大叔眼泪都要出来了，“小姑娘，你真的相信我？你不觉得我是在吹牛？”
其实历史上从不缺少聪明人，只是有些人在实验的过程中，迫于生计，无法完成研究罢了，要不是楚榆遇到大叔，大叔为了养家糊口，肯定要四处打工的，就算他知道用什么材料搭配钴酸锂，又能怎么样？
能吃吗？能换钱吗？能养闺女吗？
没钱就别谈实验进度。
楚榆为他解决后顾之忧，大叔能继续进行实验，难保不能超越岛国，让速森成为世界第一。
“大叔，我的电车梦就靠你了！”
大叔拍拍胸口，“小姑娘放心，大叔可以！大叔一定可以！等大叔造出了锂电池，咱们速森就做电车，你就做电车第一人！”
说话间，前台带着人事部负责人小跑过来了，楚榆交代了几句，人事部负责人有点惶恐，楚榆又安慰了几句，让她给大叔安排实验室，助力大叔做实验。
负责人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