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修长灵巧,原本打结的炸毛在他中变得服帖,如丝缎般的披散在身后。
曲清商先是有些不自在,但他顺毛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舒服的她几乎要喟叹出声。
更让人惊讶的是,宋瞻竟然还能为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出来,虽然比不上绿痕的手艺精巧,但却比曲清商好太多了!
见他在首饰盒里挑了一支白玉梨花簪,正要替她戴上的时候,曲清商忍不住问:“你怎么会梳女子的发鬓?”
宋瞻微微挑眉,淡淡问:“吃醋了?”
曲清商……
“才没有!”
曲清商从首饰盒里,寻出了个同样颜色的白玉耳坠,正好与梨花簪凑成一套,一边对宋瞻道:“方才你给我梳头的时候,我模模糊糊想起一些事……”
宋瞻动作微顿,曲清商此刻并没有看出神色有些微妙,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三年前的除夕,你在景州的时候,也似乎给我梳过头呢。”
那些久远的记忆,如同一滴墨滴在清澈的水面,渐渐地晕开了画卷……
除夕那夜宋瞻离开之后,曲清商又想起了一些景州的事。
在七岁那年之后,她被师父收留,结束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七岁到十四岁,七年的时间,拜师学艺挖草药,那些事情乏善可陈,却也是她人生中难得安宁的一段岁月。
后来师父离开没了消息,她在那年除夕捡到了一个浑身是血面目全非的男子。
在那短暂的时间里,他在竹屋养伤,伤好之后开始照顾自理能力十分差的她……
在竹屋里养伤的宋瞻,丝毫没有自己是病人的自觉。
砍柴挑水,教她去山下用草药换银子生活,用换来的米面做点心。
除夕的时候带她去镇上看烟火,帮她梳着漂亮的双鬓,还用帮人砌墙换来的银子亲自去山下的铁匠铺子里打了一支十分精致的簪花。
因为那一年,正是她的及笄之年……
六年前的宋瞻不记得这些,但在听到曲清商说起那段过往的时候,他的心中也不由泛起微妙的感动。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曲清商道:“那时我在想,你若是我爹该有多好……”
宋瞻……
曲清商回头,瞧着他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心里头莫名渗的慌,连忙道:“我开个玩笑。”
宋瞻依旧是冷着一张脸,道:“你说的,我都不记得。”
曲清商讪笑,扳着手指头算道:“那是两年……不对三年前的事了,你现在只有六年前的记忆,当然不记得了。”
宋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晦暗不明……
在他的记忆里,浮现的却是更久远的时候。
那是在雪地里被抛弃的小姑娘……
她是那么的柔弱,在那没有尽头的雪山深处又是那么的渺小。
风雪将至,她很快就会被这雪山吞没,或许很多年后有人会发现在这雪山深处一个小女孩的尸骨……
可她却不屈从于命运,哪怕是脚都已经被冻出了血,却依旧拼命的往出口的方向奔跑着。